周六放学下了雨。车辆拥挤,雨刷不间断扫开水珠,有不少家长迫切地撑着伞寻找孩子。
孟夕年背着书包,淋着雨。雨不大。
其实她可以不用背书包,但是在大群的学生中,穿校服却不背包的人太显眼了。大多数时候,她不想这么显眼。
手指摩挲双肩包肩带,额发微潮。她是喜欢淋雨的。
学校门前有一块刻字的巨石,压碎草,被雨染出夏天的浓重。
石头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陈黎。
也没有撑伞,更没有用手挡着雨。站得很直,仿佛雨不会落在她身上。
一辆银灰色的私家车停在路边,司机座上下来一个男人,撑开黑色自动伞,径直往陈黎走去。
他给她撑伞。
孟夕年看见男人笑着同陈黎说什么,两人聊着。
是父亲么?父亲会来接她,是一看就幸福美满的家庭啊。
夏季的雨往往暴烈,倾泻不过一瞬。短短几秒钟,孟夕年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她在雨中目送那辆银灰色的私家车离开,就像儿时在下着雨开了窗的病房里目送亲情离开。隐约看见车前盾形的标识,中间好像有只奔腾的马。
孟夕年不懂车。如果她懂,就会知道这辆车,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因为人流量巨大,车子在校门前逗留了一会儿。
陈黎透过窗看见孟夕年。
少女略微低头,额发挡住了眼睛,像一只流浪猫。无家可归,在暴雨中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小野猫。
傻猫,不会撑伞么?陈黎烦躁地想。
“小姐。”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小姐心情不好么?今天您父母都在家。”
“宋伯,谢谢提醒。”陈黎变脸似的换成温婉笑靥。
宋伯是陈家的老人了,颇有些察言观色的经验。他为人本分,最重要的是,他看着陈黎长大。
陈黎想,孟夕年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她确实是被囚禁的金丝雀,但她的家境可不止锦衣玉食。陈家,是j市首屈一指的富豪。
在精美华丽的笼子中,宋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倒更像是亲人。
远离闹市的别墅渐渐逼近,精致的护栏如尖利的长矛,高耸的院墙封锁一切温情。陈黎戴上假面,去赴这场家的盛宴。
私家车环绕喷泉半圈开进深处,陈黎下车后将书包交给管家,推开三米高的大门。
大厅有些昏暗,米色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低头看书,对陈黎视若无睹。
“哥哥。”陈黎微笑,语气算得上温柔。
男人的神思从书中抽离,抬头回以笑脸,算是打过招呼。
“爸让你去书房一趟。”随着话音落下,他再次低下头,目光凝聚于书上的尸体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