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是感觉到随月生的疑惑,轻笑道:“请不要对我发问,我只是一道影像,无法回答你任何问题。”
青年继续道:“天下人族分为两种:纯血人族和亚人族,纯血人族即是我们,亚人族却又很多分支。”
“这个世界属于我们,没有魔力,没有魔技,更没有世界之源。”
“但某一天,他们来了,带来了这一切。”
“他们发动战争,天下刀戈四起,战乱不休。”
“他们很强,因为魔力,而我们没有任何基础。即使他们将世界之源融于这个世界,让世间充满魔力,但我们因为没有修炼方式,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修炼。”
“万幸,人族中出了一个名为‘城’的男人,他忍辱负重,甘愿跪在图巴斯族面前、捧起他们的臭脚,为他们南征北战。”(详情见第四章)
“后来啊,他略施小计亲近族长的女儿,借着战功和女儿在族长面前吹风得来的优势强行挤掉了图巴斯族中另一个强者的位置,自此,图巴斯族出现矛盾。”
“他又凭着平息图巴斯族内部矛盾的战功赫赫立于图巴斯族人中,他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新星,耀眼到连图巴斯族都忘记了眼前这个人类是纯血人族。”
“在一个布满星空的夜晚,他向族长之女求婚了,旁边的半大小孩们起哄般地闹着,大人们没有说话,族长抚着长须,欣慰地笑了。”
“女孩红着脸答应了。”
“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凭心而论,图巴斯族待他不薄,他挣扎着,不知道怎么办。”
“他眼前的,是荣华富贵,是深爱着他的女孩,是一人之下的位置,是他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来自家人的关爱。”
“他身后的,是破碎的山河,是死去的发小,是为了拖住图巴斯族的屠刀而替他去死的家人,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勿忘国土的老人,而就在前几天,老人吃掉了自己饿死的孙子,嘴角沾染的血迹,任他如何粉饰也无法掩盖。”
“他对外宣称闭关,锁在自己的洞府中,抱着头抓狂,几天后,他红着眼睛为自己穿上了迎娶新娘的红衣裳。”
“大婚当天,他亲手杀掉自己的新娘——这个一直支持他的女人。”
“他一边哭,一边收拾着自己从族中偷来的书,时间不多,他只偷到了图巴斯族的历史书和关于修炼的书,并在事发之前逃走了。”
“他将知识带到了人族,人族终于可以正经地修炼了,不再像之前一样用人命去探路。”
“不久,人族便有了偏安一隅的资格,不再像之前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但事情没有结束,他还靠着自己掌握的情报快刀斩乱麻地平掉了图巴斯族好几个据点,目标直至还未完全融入世界的世界之源内核。”
“族人们骂他,骂他养不家的白眼狼,骂他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但最让他忍受不了的,是族长平淡的眼神,以及那句‘为什么?’”
“他险些失控到跪下来道歉,他的悲伤,他的自责,他的罪恶感险些将他吞噬。”
“但他忍住了,他在族长眼皮子底下带走了世界之源的内核。”
“然后,在族长的眼皮子底下利用世界之源创造了五个空间。然后将还在他身边开怀大笑的异兽们——哦,也就是之前人类的盟友给锁到了其中一处空间中。”
“再将图巴斯族一分为四,分别为平民、未成长起来的天才、已进入成熟期的族人们、族中的老一辈的人们。共计四处分别封印到不同的空间中,记为第一到第四层封印。”
“这片大地上,只留下了纯血人族。”
“封印会在六千年后一一解开,纯血人族有了六千年的发展,是否拥有了足以抗衡图巴斯族的力量,这就不是城想管的了。”
“当年,他背叛了图巴斯族,因为他带走了知识,让人类在短短百年间有了充当刺刀的力量。”
“当年,他背叛了异兽族,因为他曾经许诺过人类与异兽族共天下却将其全部封印。”
“当年,他背叛了人类,因为他完全有灭掉异兽族与图巴斯族的机会却选择了放弃。”
“六千年后,谁输谁赢,城不在乎。”
说着,青年一根手指点向随月生的眉心,霎时,图巴斯族的历史与魔力修炼的知识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弄得他脑子乱糟糟的,以至于随月生都忽略了他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连喊杀声都变得消失不见。
现在的青年面色平淡,无悲无喜,既不悲戚,也没有丝毫骄傲,反倒是像是在说一件相当寻常的事。
他说:“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城。”
然后,随月生的意识重回混沌,当他意志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一小时四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