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元恩平很快就在城门口公告了封州无粮,但灾民还是一波又一波的聚集而来。
短短的六天时间,就已经聚集了几万流民。
之前已经进城的灾民还好一点。
至少还有一些废弃的房屋,街道两旁的屋檐给他们容身。
城里有善心的富户和乡绅们也时不时地派发一些粗粮馒头啥的。
虽然解决不了大问题,但总不至于饿死。
最要紧的就是城外源源不断赶来的流民。
无处安置,没有粮食。
被饥饿和寒冷刺激的流民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第七天的时候,封州知府元恩平已经急出一头白发。
他几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政治生涯,不,也可以说是他的生命将要终结在这场灾难之中。
放在后院的那十万石粮食就像是一颗烧红了的烙铁,烤的他坐立不安。
放粮,这点粮食还不够难民塞一顿牙缝的,还会招来更多的流民。
更会间接导致流民杀人抢粮,最终引发暴动。
不放,他就是置灾情于不顾,也是个死!
这日傍晚,他把自己的晚饭送给了门外的难民,看着一堆人为一碗饭打了起来,最后连碗也砸了,他长叹了一声。
终于,他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他本想再给成帝写一份请愿折子,但写到一半又觉得毫无意义。
遂将那写了一半的折子合了起来。
呆呆地坐了几分钟后,他突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两个刺客。
“那天晚上就应该让人杀了,也好落个忠贞的名声。”
他叹息一声,从柜子中拿出一根绳子,搭在了房梁之上。
把头放在绳子里的时候,他又想起还没有给后院的夫人孩子留下一言半语。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人死灯灭,不写也罢。”
他闭住眼,奋力把脚下的凳子往后一蹬。
脖颈处勒紧的那一刻,他奋力的呼吸起来,心中开始有点后悔。
“我元恩平居然会懦弱而死,真是天大的耻辱啊……”
突然窗子一响,勒住他脖子的绳子也断了,他直直地掉下来,瘫倒在地上。
“元大人身为父母官,竟弃百姓于不顾,妄图求死解脱,这么多年的官都白当了吗?!”
这声音如同万钧雷霆,刺的元恩平心肺一颤。
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来人。
室内灯光昏暗,外面是阴冷的风声呼啸。
元恩平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觉得这人伟岸无比,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他正愣着,那人扔过来一叠文书。
“容王殿下有令,请元大人明日便开仓放粮,安置灾民。”
“若有耽延,元大人也不必要这条命了。”
元恩平心中急哭。
他哪里是不放粮啊,他是不敢放啊!
正想为自己辩解一二,一抬头却已经不见了来人身影。
他忙对着空气喊了起来。
“还请转告容王殿下明察,下官不是不放粮,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区区10万石…”
突然,他的眼神落在手里的那叠文书中,顿时就收了声音。
“封州赈灾指南?”
他疑疑惑惑的打开,只看了第一页就激动的站起来了。
他快随地翻看了一遍,又回过头来细细查看,越看越惊心。
看到妙处,他不禁拍案而起。
“妙,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