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岐这边,姬昌于磻溪被那姜太公一鱼钩钓了上来,于金台拜其为相。这姜子牙道法练得不咋地,但确实是天生将相之才,辅佐文王治理西岐,一时间西岐文气上涌,繁荣程度更上一层楼。
一国气运,与君王有关,与文武百官有关,得了姜子牙这封神之人,西岐的气运也跟着加厚了一层。
西岐之地,姜子牙轻抚白须,抬首观星。此时的他,一头银丝一丝不苟地冠着,身上穿着蚕丝织就的长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精神矍铄,面上带着丝丝傲然之色,哪里还有当初在朝歌城狼狈逃跑的模样。
他七十二岁奉师命下山,出师不利,后又久经蹉跎,流落至西岐之地,方才遇得明主,于八十岁拜相。
昆仑山来人,他方才得知,他姜子牙,天生将相之才,有飞熊之相,乃天命之人。
当初师尊让他下山,并非贬黜,却是有天机。
封神榜一入手,他就知道了,那是一种无形的启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谁了,也什么都知道了。
在了解了一切之后,这位孜孜寻求仙道无望的老者,重新认清了自己的角色,心中渐生一股豪气和孤傲来。
天地量劫,封神之劫,吾姜子牙乃是封神之人,左手持封神榜,右手握打神鞭,管你仙人也好,妖精也罢,他姜太公都封得打得!
群星璀璨,西岐城上,一颗主星正冉冉升起,以凡人不可察之势,向中天攀升,企图升座。
然姜子牙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因为一切都才刚开始,西岐主星离帝星还有很远的距离,他们的路还很长。
但朝歌……姜子牙凝望帝星,色泽昏暗,光芒却是明灭不定,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中心之辉亮得出奇,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或是说孕育着什么!
姜子牙脸色一沉,不禁回想起自己曾在朝歌城王宫之中见过的那位妲己,一介女流,却龙睛凤颈,隐有峥嵘之势,每每想起都让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纣王之昏庸明眼可见,但近几年所做决策政令,却是难得的贤明之举。
这世间无论是物还是理,皆是修成难毁坏易,他不相信纣王会在一夕之间变好。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冀州有苏氏,登临王后宝座,已有参政之权,恐怕这几年来把控朝歌城的,一直都是那妲己!
如果对手是她……姜子牙脸色蓦地阴沉。
慢!还是太慢了!西岐崛起得还不够快!有这么一个心头大患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西岐慢慢发育了。
而一个国家想要快速发展起来,从古至今只有一个办法,武力掠夺和侵占!如今唯有抛却那虚名,一旦功成,历史也只是胜利者书写的一段文字而已。
于是第二日,姜子牙奏请文王,让自己亲自带兵出征北伐。
盖因那北海之地虽已被闻仲收复,但袁福通及其手下八百诸侯早已入了胡喜媚麾下回了朝歌,北海之地如今还是归那北伯侯崇侯虎所管辖。
北地刚刚经历战乱,地方兵力薄弱,如今朝歌要应付青州东伯侯姜文焕那边的反叛,无力回援,此时出其不意北伐,势必能将北地拿下。
若是姜文焕真有雄才,能顶住朝歌压力,到时候还能呈现两面夹击之势,两全其美。
姬昌沉吟了半晌,到最后终究是批文同意了,因为他比姜子牙更清楚妲己的恐怖。
姜子牙亲自率兵出征,那北伯侯崇侯虎哪里是其对手,战败被擒,后降周。闻仲好不容易帮其收回的北地,转眼之间被他拱手让人。
消息传回朝歌,朝歌震动,纣王再次大怒。
妲己坐于纣王身侧,听闻此事,眸光闪了闪,目光与座下的胡喜媚对视了一眼,她知道,时机已到。
朝歌城内,夜色如墨,寿仙宫里宫灯摇曳,映照出大殿内一片肃杀之气。
纣王斜倚在龙椅上,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酒,眼神涣散,神情颓然。
他的身前,是一袭华贵红袍的妲己,那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映衬那一袭红衣宛若烈火,在这天地间熊熊燃烧,也灼伤了他的眼。
纣王痴痴地看着眼前自己这熟悉又陌生的发妻,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那脉脉温情不再,有的只是比北地风雪还要残酷的冷漠。
“大王”,妲己轻启朱唇,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东西皆反,大商腹背受敌,这天下你已无力执掌了。”
纣王抬起头,目光浑浊,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然而,妲己的眼神冰冷如霜,毫无波澜。他心中一颤,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酒水四溅。
“孤无力执掌?那爱妻你说,谁能执掌?是那姬昌?是姜文焕?还是……你!?”纣王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自嘲。
妲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后直视纣王的双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霸道。
“自然是我妲己!大王,我生于冀州,父亲因为姬昌一卦便判了我一个半囚之命,我不能读书习字,不能外出游玩,名为千金,实为囚犯。当年入宫,也曾想过做一名贤妃,安安心心伺候大王,奈何又是他人一言,我便被打入了冷宫。从那时起我便发誓,我不要再任人摆布,我要说话!我要全天下都听我一人之语!”说道此处,妲己复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恢复了冷静,“大王,既然你已明白,那不如……将这天下交给我吧。”
纣王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你果然是为了这江山而来。”
说罢,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复又问道:“难道你待孤……不曾有一刻真心?那当年那一剑,你又为何替孤挡?”
妲己不置可否,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大王,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天下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唯有我才能挽救它。您若真心爱我,便成全我吧。”
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隐约可闻铠甲与兵戈碰撞之声。
“……”
纣王望着她,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他爱她,爱得深沉,却也深知自己的爱对对方而言一文不值。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了一纸诏书。
“孤……愿将这天下,交予你手。”纣王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