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我猜，在颁布「眼狩令」时，她一定也对她的国民重复了那句，她最常说的话——”
荧看向钟离，等待着他没说完的下一句话。
“在七神追寻的七种理念中，唯有「永恒」最接近「天理」。”
「天理」
这似乎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
荧心头一动，正欲详问，就听见派蒙一声惊呼。
回头却见桑月不知何时捡起了一块玉石碎片，尖锐的棱角将柔软的手心划开，鲜血没有滴落在地上，反而被玉石吸收。
场面一时有些诡异。
荧呆滞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将玉石碎片从桑月手中夺了出来，接着便要带她去清洗伤口。
但桑月并未被她拉动。
一直低垂的眼眸突然抬起，眼神中夹杂着些许偏执和疯狂。
那眼神，惊得荧不自觉松了手。
只因，那眼神像极了封印她的那位神明。
对于某种事物的执着。
可桑月却反手扣住了荧的手腕。
鲜血涌出，与肌肤粘连的感觉，让荧十分不适。
“你……”荧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荧照顾我，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歌莉呢？”
桑月突然松开了手。
“我……”荧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我带你去清洗伤口好吗？”她最终还是逃避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荧的心中乱成一团。
比如，桑月是什么时候知道歌莉的？
再比如，她当初一定要区分她们的不同真的是对的吗？
“就这样吧，荧。”桑月淡淡地说道。
就这样，在我还记得你的时候分别吧。
桑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桑月！”
荧大喊一声。
桑月强忍着回头的欲望，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桑月离开后，玉京台上一时无言。
“……抱歉，下次有空再去找你。”荧冲着钟离点了点头，追着桑月的方向离开了。
钟离目送着她们离开，偌大的玉京台只剩下他一人。
他低头看着那些碎屑，尝试着将它们拼回原状。
最后只得到一块遍布裂痕的玉石，上面原本刻画的符文被裂痕折断，再也无法变成原本的样子。
钟离轻叹一声。
可见，事物一旦碎裂，便再也无法回到最初。
桑月一个人跑到码头边，看着码头工人搬货卸货，看着孩童玩耍，看着海鸥在头顶旋转鸣叫，看着流云不断地变换形状。
她迫切地想要记住这一切，仿佛一觉醒来她便会忘却此间所有。
不知不觉间，黑幕渐渐包裹住天边的亮光，直至码头昏黄的灯光亮起，蜷缩在角落的桑月才仿若回神般转动着因为长时间低头不同而僵硬的脖颈。
桑月手往旁边摸索着，准备借力起身，却摸到了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
她拿起来一看，果然不是「神之眼」啊。
似乎是意料之中一般，桑月轻声叹了口气。
黑色的煤球一般的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的，丑得离奇。
本就心情不好的桑月，更加心情不好了。
她用力将丑石头抛出去，落在海水中，发出“咕咚”一声。
桑月拍了拍手，准备起身。
“嗷——”
一声惨呼从码头角落传出来。
桑月狰狞着脸，将那个始作俑者从手底下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