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的播音室。
杨秘书带着两张纸过来，递给了播音员。
“这个值得广播么？”女播音员有些诧异的指着第一张。
“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喂喂，广播通报，本厂一车间七级钳工易忠海同志，涉嫌倒卖工位，处罚两个半月工资，并且一年内不得申请工级提升。”
广播一连三遍，接着又换了内容。
“广播通报，新进采购部刘贤同志，采购肉类物资，通报鼓励。希望同志们学习刘贤同志的吃苦耐劳，积极上进的奉献精神。另外，通知，中午一食堂增加肉菜。”
还是三遍。
别看事情不大。那时候，大事小事都可以上广播，特别是正面的事情。
……
刘贤一脸无语的听着广播内容。
他也算露了把脸。
“咋？瞧不上？”老吴叼着烟，歪着脑袋问道。
这烟还是刘贤递的。
“我就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是不知道，现在厂里有多困难。一个月能吃顿肉都难，就有点荤腥。”
老吴摇了摇头，不认同。
“那些猪下水，直接卖厂里不划算。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卖我点？鸽子市的价，给孩子解解馋。”老吴犹豫了片刻，才问出来。
毕竟是卖给私人，老吴怕刘贤有顾虑。
“这样，咱爷们也不说卖了。你把一半做熟了给我，另外一半您留着。让小子尝尝您手艺？”
“你小子是个人精。都做了？以后需要掌勺的地儿，给叔说一声。”老吴笑了。
不卖，就什么说道都没有了。
“都做了。一会，我给您准备几个饭盒。家里也有好几口呢。”
“爷们局气。后厨有个杀猪的老匠，姓张。凡事带毛的都能处理，老手艺了。不过，他有个爱好，喜欢母猪肚，公猪根，回头你找他，提我就行。”老吴说完，叼着烟就走了。
……
一车间，一个老头正在忙着比对零件和图纸。
一个年轻人凑了过来。
“师傅，您说这事还值得广播？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嘛。”
老头扫了一眼阴郁的一大爷，笑着说道：“心知肚明咋了？那也是违反纪律的事情。工位可是厂里分配的。家里没人顶，厂里要补偿收回，哪能私人买卖。”
“瞧您说。不都是卖出去，说是亲戚顶的嘛。”年轻人有些不解。
“我们的老好人得罪人了呗。你是不是没事干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想不想年底考核了？”
老头撇了撇嘴。
“您忙着。”年轻人一缩脖子就跑回去了。
“易忠海呀易忠海，你也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老头继续研究图纸，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老八级工了。
一大爷一脸的怒色，怎么调整都没隐藏住。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通报也就算了。后面竟然还出来一个鼓励通报，而且是刘贤入职的通报。
听着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他感觉裤子让人扒了，被人围观。
“师傅，不太妙呀。那个小畜生竟然进了采购部，和我们车间有点远。”
矮胖的贾东旭偷摸凑过来，看了一眼易忠海的脸色，开始拱火。
“采购部又怎么样？他也只能进食堂的采购。到时候只要工人说吃不饱，吃不好，他就得滚蛋。”
易忠海咬牙切齿的说道。
“师傅，高，实在是高。那小畜生早晚得滚蛋，而且还得挨罚。”
贾东旭笑嘻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