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和程文渝在程家的第二个年，是在大雪中度过的。温婉见识到了东北的大雪后，心底对雪的的期待渐渐的化为了虚无。她是小瞧了农村的雪天，积雪落满庭院，光是打扫就是一个大工程，更别说，雪融化后，满地的污泥，简直就是灾难。
温婉本来就对家里的厕所充满了敬畏，下雪天过后，更是敬谢不敏，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份折磨。
好在，过了年，天气渐渐好转，渐渐化开后的雪结成冰，为土地贮存着能量。
程家大队的村民，无畏严寒大风，为了挣几个辛苦钱，继续了他们的砍树大业，虽然雪后的大山，让他们行动受到滞缓，却泯灭不了他们的热情。
直到农历二月，三座大山，成了赤裸裸的空山，他们才彻底结束。
“终于停下来了，这个月真是累死我了，腰都抬不起来了。”一大早，他们就聚集在大队办公室，等着程文渝结算。
“云野哥，那你得多补补了，男人的腰伤不得。”陈满贯露出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看向赵云野。
“滚，你个瘪犊子，不是你累的下不来炕的时候了。”他在看看不理会他们，安静的算账的程文渝，这家伙身体还真好，现在精神头还这么好，不过，就是看着好像是比以前黑了点啊！
“算好了，一共干了四十二天，除了第一天有82车，其余的都只有六七十车，一共三万一。你们把钱点点，看看对得上数吗？”
赵云野正好在脚底下拖出个木头箱子，他现在就是连睡觉都离不开这个箱子，这还是为了装钱，特意让木工，特意给他打的。
又从怀里掏出钥匙，这才打开箱子。
入眼的都是一张张的大团结，很是喜庆。多到让人都有点不真实感。
连守常叔点钱的手都有点颤抖。
程文渝就这么看着守常叔、赵云野、他堂哥程文明和陈满贯四个人来来回回数了七八遍，最后才不情不怨的放下，数目都对的上。
“我算了一下，大队里的账上以前是一分钱都没有的，今年和去年，队里没打粮食，还倒欠着村民五千多个工分。往年的工分，最高是按两厘三算的，今年现在结算的话，最高可以算到五分。你们是想按往年算，还是按五分算？”
主要是队里要预留下钱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穷二白了。
老支书有经验，闭着眼掐手指头，能大约估摸出数来。“按五分也少吧！还能剩下一半多呢！”
“咱们大队的账上不能一穷二白下去了，以后队里买个东西还要去赊账吗？今年的粮种没买，大队里的斧子、锄头、镰刀也少了，还有果树还没商量好要不要种，猪崽子牛崽子也得打算起来，这么一算，这些钱真不多！”要是有条件，他还打算弄辆二手的拖拉机呢，每年去公社交公粮，对村民来说也是一个大负担，有了拖拉机就会轻松很多，以后运水果也能轻松很多。
是这样，经过过年期间的思考，赵云野大队长下了狠心，决定果树他们还是要种的，在多方面打听过后，觉得种果树还是能增加收入的，再不济他们村民还能自己吃呢！就等开春能种树后，开会了。
这件事赵云野只和程文渝说过，让他提前把钱预留出来。
“这件事咱们表决吧！就咱们五个人，都是队里的干部了，都有自己的判断，少数服从多数。你看行吗？守常叔。”话是赵云野说的，这事当然也只有他能决定。
“行。”
程文渝对守常叔是有点敬佩的，虽然有时候观念有点落后，但他所做的一切，还真是大公无私，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维护这村整体村民的利益，自己从来不谋私。
“咱们先是按往年的最高二厘三，有同意的吗？”
果然，没有举手的。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刚刚程文渝给出的就是最优解，可以按少了算起，要多了，不好意思了，没有。至少，五分，可以给家里多一半多的收入了。
“行，咱们就按五分来。文渝，你来把每一户算好，下午，咱们就开会，分钱。”
“在哪领？”程文渝说。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还去打麦场吧！就大队办公室这两间小屋子，也放不开这么多人。
村民知道有钱领，可没有以后的有礼貌，知道排队，恨不能一窝蜂都挤前面，这小土屋可经受不住摧残。
“满贯，你去找俩人把大祠堂收拾出来吧！那儿空地大，以后冬天开会干啥的，都去那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样还能有点用处。
“行，守常叔，俺这就去。”
他们村有两处祠堂，是以前程家和赵家祭祖的地方，以前炼铁的时候，本来打算拆了的，但是村里的老人都舍不得，白天黑夜的守着，就没拆成，只把里面的东西挪了出来。也不知道干啥用，就空了下来。谁也不敢去里面住。
“工分不都是记好的，咋还这么乱！”赵云野看到这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头疼眼晕。
“主要是卖木柴的好多家都是合伙的，记得名字乱的很，我打算给他们按车数算好了，该咋分，让他们自己来。”要是他来给分，吵到明年也分不完。
虽然，他们自己分，官司也少不了，起码能先分完了。
“这件事后，咱们大队又要热闹一阵子了。”赵云野这话里竟然还带有几分看热闹得意思，他不会还没想到，到时候都去请他这个大队长评理吧！
程文渝当会计得又一个好处也显现了出来，就是他们老程家的收入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
他们家的收入在大队里都算是排的上号了。砍柴是一天也没落下，再加上以前队里欠下的400个工分，竟然能分到230
这已经算是很高了。
不知道家里会不会因为钱闹起来，隐隐的还有点期待算怎么回事，一定是温婉感染的他！
按车算工分，就很快了，他心算就可以，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剩下的就是分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