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宝殿。
满朝文武列摆两侧,此时中间跪着一个官差,一身疲惫,脸色苍白,阵阵汗臭味萦绕在金銮殿中。
但殿内没有一个大臣皱眉嫌弃,而是脸色严肃,等待着皇帝开口。
而皇帝也正看着手中的急报,兖州发生水灾了。
沧澜江决堤,大水淹没了大片的农田,如今至少数以万计的百姓被洪水淹没,不知生死。
“数万百姓,就这么没了?什么叫做下落不明,卷入洪水之中还能活下来吗?”
“好一个兖州刺史,他赵行知是干什么吃的?每年从国库拿去那么多银子,不是修建河堤吗?怎么就决堤了?”
“朕将天下兖州数百万百姓的身家性命置于他赵行知手上,他就是这么做的吗?啊?”
“是不是看我大乾强盛了,想要削弱一番啊?是不是看百姓太多了,想要除去一部分啊?”
“御史台呢?巡察御史都不曾发现这些事情吗?都是干什么吃的?朕每年拿那么多银子养着你们,还不如养一条狗。”
皇帝狠狠地拍着御案,开口质问着。
一场大水,死了数万人,淹没了大面积的良田,这还是数日之前的情况。
如今具体是什么情况,根本不知道,大水过后,得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大灾过后是大疫,又要有多少人在疫病之中死去。
刚刚稳定的大乾,如今又要迎来一场大乱,这让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的皇帝快要疯掉了,大好的局势,如今被重创。
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老鼠在盯着,想要等待大乾出现麻烦,然后狠狠地咬上一口。
现在好了,竟然有人主动给那些老鼠创造机会。
“臣等有罪。”
看到皇帝大怒,所有的臣工都慌忙跪下请罪,不敢抬头。
“你们何止是有罪,简直应该千刀万剐,以敬苍生。”皇帝咬牙切齿,一个个的遇到了事情都不说话。
“朕让你们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让你们请罪的吗?如果干不了,就给朕滚,天下贤能多的是,朕还就不相信找不来替代你们的人。”
皇帝此时真的很愤怒,请罪如果有用,那还要他们这么多的臣工做什么?
他现在想要的就是解决办法,兖州水灾一事该如何处理,至于惩处,那都是以后再说的事情。
“还请陛下下旨赈灾,问罪一事,延后再议。”
林远山朗声道,身为皇帝心腹,他自然知道皇帝心中想的是什么。
而且他身为文官之首,本来就有监察百官的责任,这兖州一事,细细算来,也的确有他的问题。
兖州刺史赵行知每年都会以防洪筑堤为理由,从国库之中要有百万白银。
可一年一年下来,如今看去,该防的不是洪水,而是人心,而是官员的贪婪。
身为文官之首,监察不利,他就有罪,但如今不是论罪的时候,而是解决问题。
他不想做罪人,他想做大乾的第一相,如同古之萧相一般,名传千古,青史留名。
“这一次不单单是救灾这么简单,那赵行知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此时内心是何想法?会不会配合赈灾?”
皇帝眉头紧皱,按理来说,这种罪行是要杀头的,可一州刺史,权势极大,军政一手抓。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会不会惶恐之下心生不轨,从而拒不配合,甚至叛出大乾,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还请陛下降旨,命赵行知全力配合,以功抵过,安抚其心,以大局为重。”
林远山继续开口说道,此时别无他法,一旦赵行知撂了挑子,没人知道还会死多少百姓。
“派谁前去?”
皇帝沉默片刻,随后环顾朝臣,缓缓开口。
既然需要安抚赵行知,那么派去的人地位必然不能太轻,得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才行。
“如此危难之时,理当派遣太子前去,如此才能让赵行知安下心来,全力救灾。”林远山继续说道,既然无人说话,那他就将太子推出去。
毕竟这可不是美差,如果赵行知拒绝皇帝的旨意,那么去的人怕是必死之局。
而且就算不死,以太子的性格,赈灾的钱粮也绝对会贪墨许多,到时候暗中派人盯着,只要抓到蛛丝马迹,就能够将太子推下来。
“万万不可啊陛下,太子如今正在闭门思过,不应外出,而且太子毕竟是国家之未来,绝对不能离开京都,万一出了意外,便是国之不幸。”
旁边跪着的镇国公心中暗骂一声,但此时也不得不出言相阻,整个镇国公府的命运都系挂在太子身上,所以太子绝对不能冒险。
“荒谬,如果国事面前,太子作为储君,自然要身先力行,做出表率。”林远山斥责一句,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将太子扔上去炙烤着。
这件事情做好了能够得到名声,但如果稍有差池,那就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都不愿意去冒险。
“如此国家大事面前,尔等还在此推三阻四,互相推诿,成何体统?”皇帝看着如同大街泼妇一般的林远山和镇国公,严厉呵斥了一句。
“启禀父皇,儿臣愿往。”
就在皇帝威压下,百官面面相觑之事,一道清朗而又坚定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正是九皇子。
“你去?”皇帝眉头轻皱,看着九皇子。等待着九皇子下面的话。
“诚如国公所言,太子为储君,不应以身犯险,而儿臣身为父皇之子,身份也算相符,自当代替太子而去。”
九皇子侃侃而谈,言语流畅而又大气,充满了勇敢,无畏。
“好,这才是我皇家儿郎。”皇帝闻言大喜,九皇子的言行属实说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极为受用。
身为皇室皇子,自然要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而不是一直后退,龟缩在一角。
他这话同样也是给满朝文武说的,如此多的大臣,见惯了风雨,却还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有担当。
他也曾奋勇当先,身先士卒,如今虽然年老,不复雄威,但对于这种气节却是极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