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荒原,苍黄色笼罩了一切。
只觉一阵剧烈的颠簸感自身下传来,耳畔回响着一片嘈杂。朦胧中,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在昏暗的马车内,风延缓缓睁开了他的双眼。
“咳……咳咳……”他虚弱地咳嗽几声,定目在黑暗中寻觅着。
踏踏踏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不断地响着,黑暗中,风延挣扎着从车厢内爬起来,奋力靠向窗外。
只见一望无尽的原野在视界内扩散着,在身后退缩着,只偶尔几株稀疏的树木掠过。尘土飞扬间,衬托着天空昏黄而沉寂。
这是在哪里?风延有些茫惑地揉了揉眼睛。
骤然,只闻马的嘶声嘹亮地响起,车马的颠簸缓缓停歇,姜程从马背上矫健地跃下,他缓步走向身后的车厢,轻轻掀开了纱帘。
“醒了?”他和煦地笑着。看着躺在里面的男孩。将车马牵到一处树荫下。
“程哥哥。”风延也是有些心安的应答道。
“程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风延看向姜程,有些好奇地问道。
姜程微笑道,“爹让我送你去梵天城,他说那里也许有人能治好你的病。”
风延则是有些沉默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姜程敏捷地钻入车厢,蹲在风延的面前,和蔼地问道。
风延的嘴唇紧紧地咬着,他的小手握着,让他本是白皙的面庞更添一份细弱。
姜程摸了摸风延的额头,将他瘦小的身躯抱在怀中。轻轻的,握住他冰凉的小手。
“程哥哥……”风延声音虚弱,颤抖的低语仿佛刺穿了面前青年的心魂。
“哥哥在。”姜程也是有些复杂地回应着他轻轻的呼唤。
“我知道……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只是……”他依偎在姜程怀中,低吟着。“这样一次次睡去,也许有一天,就再也醒不来了……”
言及此处,他的眼睛中不禁多了几分凄迷。“也再也见不到……哥哥……还有师伯他们了。”
“不必多言。”姜程低头道,声音微涩,“若是累了,就安心地睡吧,莫再说这些胡话。”
“天色已晚。”姜程抬头望了望变得昏沉的天空,眉头微微皱起。“看这阴沉的天,似乎马上会有一场雷暴。
“大武这地方,临海近山,如此也不为怪。”
“今夜,怕是不能赶路了。”
“大武境内,如今并不太平。”姜程眉头紧锁,“我们尽早离开,以避祸乱。”
“再过三日,应该便是能到了,”姜程斜倚在稻草上,仰面看着乌云汇拢,黑气翻腾的天空。
“你若不困,哥哥陪你说说话好吗?”姜程微笑着看着风延,一手在车马旁生了一堆火。
火光摇曳,湿冷的车马旁倒是有了几分暖意。
“程哥哥,”风延轻声呼唤道,拉紧了他的一支手臂。“梵天城,是一个什么地方?”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紧紧蜷缩在毛皮之中。
“梵天城。”姜程念叨道,随后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哥哥也只去过一次而已,仅仅是有些印象。”
“每有一个新生的婴儿诞生后,若其家境允许,都要在六岁那年前往此地。”姜程叹道。
“可我六岁时,大师伯他并没有提过?”风延有些疑惑。
“是啊……”姜程轻叹道:“爹也是为了你好,可如今,怕是不得不去了。”
他往怀中摸索了一番,风延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一块缠着金线,刻着奇怪花纹的玉佩从他张开的五指间滑露。
风延的心尖仿佛是颤了一下。他盯着那个奇怪的花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流淌着。
姜程将金线小心地缠在风延的脖子上,将那块玉佩挂在了风延脖颈上。
“爹说这是你的东西,还是你来随身携带比较合适,而我只能送你到城外。”
“【必要】之时,你可以将这枚玉佩拿出。”
风延似懂非懂地轻轻点首。低头揣起着那枚式样奇特的玉佩。
手指于其上摩挲着,只觉光润细腻,显然不会是什么凡物。
……
沉闷的雷声响起,自远方的漆黑云层间传来,惊醒了熟睡中的风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