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雪花飞舞,开饭的鞭炮声一阵接一阵的响起。
家里条件不错的都在门口挂上了红灯笼,年夜饭的香味翻过院墙,飘荡在村子里。
饥肠辘辘的王氏带着几个儿女怒气冲冲的往老宅赶去,王氏她们家从中午就没做饭,就等着晚上过年吃顿好的,但好像出了点意外。
等王氏到了老宅,薛家老宅的鞭炮刚刚点燃,薛阳和慕远正站在院子里捂着耳朵,大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两个孩子格外兴奋。
鞭炮响完,王氏不等空气里弥漫着的硝烟味道散去,就径直走进了院子,门口的两盏红灯笼,照耀着她一闪而过的阴沉沉的脸,格外恐怖。
薛家老宅的正堂屋,摆着一桌饭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香气四溢。
王氏挤出个笑脸,喊道:“娘,我们来给您拜年啦!”
嘴里说着,便直愣愣的往堂屋里冲,刚冲到一半,“哗”一盆冷水从厨房斜刺刺的泼了出来,正好泼了个透心凉。
王氏的几个孩子还在院门口磨蹭,冷不丁看见王氏被泼了一盆凉水,愣在原地,赶紧上前要给王氏擦,大女儿也脱下自己的棉衣,要给王氏套上。
不等几个孩子上前,“哗”又一盆冷水泼到了王氏身上,显然是蓄谋已久。
王氏嗷一嗓子就嚎了出来,几个孩子连忙把她往后拉,擦的擦,盖衣服的盖衣服。
薛老太拿着一根擀面杖凶神恶煞的走出了厨房,薛阳拉着慕远躲进了旁边的小柴房,薛宏站在厨房门口,等着老娘发号施令。
“拜年就不用了,咱们以后还是少来往吧,窗户纸都捅破了,再把窗户框子拆了,你脸上更难看。”薛老太冷冷道。
“我的那苦命的秋林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婆婆快把你儿子逼死了啊!”王氏瘫坐在地上,一把拉的薛金城也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眼里噙着泪。
“滚出去,要嚎回家嚎,别在老娘院子里嚎。”薛老太用擀面杖指着大门口。
王氏置若罔闻,哭腔婉转,带着点戏腔,眼看要唱起来了。
眼看王氏跟没听见似的,薛老太拎着擀面杖就走了过去,王氏几个儿女一看连忙上前拦着,薛老太也不客气,谁拦抽谁,反正冬天衣服厚,挑着厚地方打也不疼,几个孩子被打的抱头,但还是死死的护在王氏身前。
王氏对几个三个孩子在身前挨打一点也不管,只顾编着词唱着薛老太欺负二房孤儿寡母。
薛阳和慕远吃力的把一鞭长长的鞭炮拖出院门,拿着香点燃了鞭炮拉着慕远就跑。
很快,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掩盖了王氏的唱腔。
王氏的哀嚎被鞭炮声打断,只得暂停,看薛老太打了孩子几下没下狠手,还以为是吓唬她呢,连忙把孩子拉到身下,双手护住几个孩子,嘴里嚷着,娘别打了,孩子还小,给二房一条活路吧。
这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恶毒老太太在殴打儿媳孙子孙女。
可惜声音完全被盖住了,薛老太完全听不见,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一看王氏露头了,薛老太找准机会,拿擀面杖给王氏来了一下狠的。
王氏疼的泪珠子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也顾不得不装柔弱卖惨了,挣扎着站起身,就冲着薛老太撞了过去。
薛宏在一旁赶紧拿起大扫帚,直直的顶在王氏身上,不让她继续往前撞。
薛老太一杖接着一杖狠狠的打在王氏身上,王氏另一个儿子起身冲着薛宏冲了了过来,薛宏腾出一只脚踹倒了他,用扫帚把王氏往院子外推。
虽然王氏胖嘟嘟的,但是常年不干什么活,力气哪有男人大,很快就被薛宏推着,两个女儿拉着出了薛家老宅的门。
就在薛老太和薛宏把王氏往外推的时候,院子里那个被踹倒的孩子一脸阴狠,眼睛在院子里寻摸了一圈,抄起猪圈旁的柴刀就冲着薛宏冲了过去。
薛阳一看急了,拿起各种拿得到的东西就冲着王氏的二儿子砸过去,不过并没什么用,扔不了多远,最多到他脚下。
鞭炮声此时恰巧停下,薛宏听的身后动静,回头一看,也顾不得轻重了,一脚踹到王氏身上,连带着三个孩子,一起滚出了薛家老宅,又用扫帚把手左右支挡着王氏二儿子的柴刀。
薛金鹏挥舞着柴刀状若疯魔,完全不管眼前是名义上的叔叔和奶奶,也不管平日里这两人对他有多少关照,反正在他看来,薛家压根没把他和姐姐还有王氏当成自家人。
他完全忘了自己当年在薛老太怀里撒娇要糖吃,也不记得自己和姐姐脚下穿了多少双薛老太做的鞋,他只记得薛老太不肯把二房的地契拿出来给他娶亲。
薛宏拿着光杆的扫帚把护着薛老太被薛金鹏拼命的打法逼落下风,眼看柴刀就要挨到身上,薛宏正打算挨一下把这孩子制服。
只见慕远侧耳倾听着声音,手里扣起一柄小刀,手腕发力,“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正中薛金鹏小腿。
方才鞭炮太响,人声混杂,他听不清发生了什么,现在鞭炮声停息,他第一时间听出了事情不对,一柄小刀扔出,又掏出一柄,直中手臂。
薛金鹏惨叫一声,刚跪倒在地,左臂又猛的一疼,顿时手里的柴刀也拿不稳了,掉在了地上。
薛阳连忙小跑过去拖走了柴刀。
薛老太怒火冲天,“好啊,王氏教出来的好儿子,敢拎刀砍人了,难怪王氏胆子这么大!”
王氏被踹出门,还没来得及对小叔子破口大骂,就看见自己儿子拎着刀冲着老太婆和小叔子砍过去了,吓得她魂都要飞了。
要是老太婆和薛宏有个三长两短,薛家不把自己活剥了,她和老太婆再怎么闹,那也是婆媳不和,哪怕有个磕磕碰碰,也出不了大事,老太婆心软,不会怎么样的。
王氏来不及制止儿子,薛宏拿着扫帚把已经被儿子的拼命打法压的支撑不住了,眼看就要见血,忽然儿子就跪下了,手里的刀也掉了。
把王氏高兴的心里直念阿弥陀佛,惊慌着爬向了儿子,哭着跪在薛老太面前。
“娘,金鹏不是有意的,他还小,只是一时冲动,都怪我,平时老是在他耳根子面前说您坏话,方才咱们起了争执,这孩子头脑发昏,就干了傻事,求娘开恩,求叔叔开恩,原谅他吧,我给您磕头了。”王氏不敢再耍滑头,真心实意的解释几句碰碰就磕起了头。
薛老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薛宏略微侧过身,避开了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