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灶里的火已经差不多灭了,但兔子煲了这么久,没掀锅盖,里面的汤水还是烫的很。
二房的薛王氏没留神薛老太来这一出,她以为薛老太为了两个孩子的面子服软了,拿勺子给她盛一碗兔子肉呢!
没想到兔子肉没见着,小半勺热汤泼到了腿上。
薛王氏嗷一嗓子,双手撑地屁股往后蹭了好几步,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要杀人啊,不就是几块兔子肉吗?不给就不给,把我们二房一家饿死拉倒,烫伤我的腿你赔汤药费,不赔我就坐这不走了,让大伙来评评理!”薛王氏恶狠狠道。
“你尽管喊,把全村人都叫来,我当着大伙的面替老二休了你,带着你那俩拖油瓶滚出我们薛家!老二的两个孩子过继到叔伯家里,一样嫁娶不愁!出去喊人评理啊!”
薛老太说着,放下勺子拿院里的扫把,照着薛王氏的身上就抽了过去。
薛王氏一见薛老太来真的,也不叫唤了,一只手挡着头,一只手撑着地赶紧爬起来,饶是她反应迅速,还是被薛老太抽了几下后背,火辣辣的。
慌忙躲到两个儿女身后,薛老太才住了手。
两个孩子看着奶奶发飙打自己娘,也慌了神,虽然以前发现娘在后面跟着,奶奶偶尔不给,按惯例要骂几句,但很少动手,这回不仅动手,还直接威胁要休了娘,把自己过继给叔叔伯伯,看着娘狼狈的躲了过来,不由自主的把薛王氏护在了身后。
“奶奶别打了,我娘不敢了。”薛丽霞赶忙开口求饶。
“带着她回家。”薛老太脸色阴晴不定,开口赶人。
薛王氏被两个孩子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家,一路上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两个孩子心里也对薛老太不满,不给就不给,赶出来就算了,凭什么打人?
前天把娘腿上砸的都青一块,这回又烫了一下,奶奶怎么对我们二房这么狠的心?五叔不拦着,大伯也凶,都欺负他们家没了爹!
不管老二媳妇和她两个孩子那边怎么不满,薛老太已经熄了火,关上大门,洗手准备盛饭吃了。
薛宏不等薛老太安排,指挥着儿子带慕远洗手,自己去堂屋拖出了饭桌,摆好了桌椅板凳。
薛阳对二伯母来这一出不觉得多奇怪,慕远在这住着,二两银子的伙食费足够他半个月大鱼大肉的吃,慕远一个五岁孩子能吃多少?自己家占便宜沾光,别人心里肯定不平衡。
大伯家条件不错,看不上这点,三伯母家今天分了一只兔子,而且刚被敲打过,也不会来闹,二伯母家沾不上光,肯定会闹的,毕竟古代的农村,虽说太平年月吃喝不愁,也不是天天能见荤腥的。
慕远对这出婆媳矛盾没啥兴趣,在他看来,薛奶奶的东西,给谁不给谁,都由她做主。以前有别的孩子抢他的零食时候,他就很讨厌那些孩子。
他只是有些迷茫,是不是因为自己,给薛奶奶家添麻烦了。
“娘,二嫂要就给她一碗呗。”薛宏边吃饭边闷头说了一句。
薛阳闻言,默默用小手护住了碗,也悄悄把慕远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省得被奶奶骂人的口水喷到饭碗里。
果不其然,薛老太把碗筷一放。
“对,我小气,连一碗肉都不肯分给她,就你大方!”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宏小声哼唧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觉着你二哥走了几年了,我该放下她不舍得花钱给老二吃药病死的仇?不可能!我记恨她一辈子!”
“但一码归一码,分家的时候你们还没成亲,你们有的,二房哪一样少了?她借着老二两个孩子的名头,在咱们家还有两个叔伯家占了多少便宜?咱们这一房给她担了多少不是?我就是忍她太多了她才蹬鼻子上脸!”
“我之前先是顾及俩孩子小,后来长大了又觉着到了说亲的年纪,薛王氏没脸面俩孩子也不好找人家,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前天刚来闹一出,这回又来。”
“小远在咱们家还得住一段日子,我天天熬肉炖鸡的,难道还每天给她送去一碗不成?儿媳妇不来孝敬我,我这个婆婆反过来孝敬她?还有王法吗?”
劈头盖脸骂了薛宏一顿,薛老太还不解气,饭也不吃了,站起来摔门走了。
薛宏耷拉着脑袋看着薛老太出门,也不敢吭声。
“爹,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薛阳奶声奶气的给薛宏补了一刀。
三人吃完饭,薛阳把桌椅碗筷收拾了,给娘留了饭在锅里,坐在厨房门口想半天,他觉得二嫂应该不至于天天来要肉吃,但又不敢确定,毕竟二嫂这人的脸皮,实在不好说。
“阳阳,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慕远靠在堂屋的门框上,轻声问道。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穿过厨房屋檐,照在他的脸上。
薛阳仰起头,透过在阳光里飞舞的尘埃,看着慕远脸上的失落,轻声说道:“不怪哥哥,是二伯母不对,她想吃肉就自己去买,凭什么来要我们的?”
慕远倚着门框不说话,薛阳又说道:“哥哥在我们家住,我很开心,我喜欢跟哥哥玩。”
“村里的孩子都欺负我,哥哥不会欺负我,哥哥会保护我。”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欢,给慕远吧唧了一口。
慕远这才又笑了起来,“嗯,哥哥会保护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