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不会有第二个人修行,只有我才可以。”
在她濒死之际,那片放置于心口处的血麟治愈了破烂的心脏,与心脏融为一体,深深嵌在了里面。从白骨坟里爬出来的沈十四,之所以会活着,是因为她心中有了新的道。
唐午不知她经历的事情,却也为她的信念而动容。
他微阖着眼,叹息声在风中消散。
“即是如此,本座便不再劝你。”唐午伸出手,拿出一个小瓷瓶,“你的筑基大圆满竟足以抵御神女的元婴期灵压,可你根基虽牢,元神却脆弱不堪,这颗丹药可保你元神受损时暂不被修士大能吞噬打散,有二十四个时辰处于无形无神状态,逃出生天东山再起。”
沈骨大惊:“唐峰主,这——”
“你拥有声灵圣体,这是邪灵师都无法夺走的体质,你若哪天改了主意,定能成为这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修士大能。”唐午缓缓说道,“你体质特殊,易惹来杀身之祸,易走歪魔邪道,本座相信你的心性,也信你低调做事,近日多动乱,你需在星辰宗收敛锋芒。”
“沈骨知晓,谢唐峰主。”沈骨恭敬接过瓷瓶,收于储物戒指中,她想了想,又问道:“神女她——”
“神女性子一向乖张任性,昨日伤人之事本座已知晓。”唐午微微蹙眉,“她心性不稳,修为又已在元婴大圆满,离出窍期只差临门一脚,近些日子掌门会让她闭关突破,你不必担心她来找你麻烦。”
“……是。”
沈骨回到宿舍,被严厉的外门主事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因躲懒被罚去打扫藏书阁。她唉声叹气,又拿着打扫工具慢慢悠到藏书阁前打扫石板上的落叶,藏书阁外有一间凉亭,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的老者躺在躺椅上打瞌睡,手里虚虚握着一把破破烂烂的蒲草扇,挥起来都漏风。
他似乎是这藏书阁的门卫,但有时候又玩忽职守,沈骨来打扫过十几次藏书阁,只见过他三次。
沈骨打扫卫生,思绪逐渐飘远。
自从与二哥拜了师,在宗门大典上见到神女初然的那一刻起,沈骨就知道她不会再让自己有机会去与当初的那个小女孩相认。
初然那个时候看不见,也不能说话,她站在她面前也是不会认出的。
当然,若是她还拥有那一副好嗓子,初然定能辨认出来沈十四的声音,如今她没了嗓子,也没了引以为傲的境界,怎能让那孩子认出来?
更何况,当初是沈十四丢下了她,无论那是不是无意的,都已经丢下了。
那孩子……定会恨她。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乖巧怯懦的小女孩如今成为神女,性子竟变得如此差劲,一言不合就伤人,行事冲动偏激,是宗门里的人惯着她,还是当初沈十四的离去给她造成了阴影……
“我说小丫头,你在那反反复复扫一个地方,扫一年也扫不干净这阁楼的一片石板啊。”
亭子里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抓了抓花白的头发,笑嘻嘻地扇着扇子。
“老先生,我在扫我心中的石板。”沈骨礼貌道,那老者夸张地张大嘴巴,捧腹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你的心是一块石板?那你就是石头精咯?”
“石头怎能成精?”沈骨笑着道。
“石头怎能成不了精?”老者大笑,忽然弯下身子抱出一坛子酒,“你可信这酒也能成精?”
沈骨莞尔,“那照您这么说,五谷杂粮皆能成精?”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五谷杂粮不可计数,你怎知这其中就没有一粒粮食是可以成精的?”老者抱着坛子大口喝酒,酒液顺着白花花的胡子淌到衣服上,沈骨拿着扫帚走到亭子前,问老者道:“那么,人的感情可否成精?可否有自己的识海?”
“什么?”老者惊呆了,“尔等小辈已经开始思索这等玄妙难题了?”
沈骨:“……”
她只是想逗逗这位老人家。
“这修仙之人有修无情道的,有修绝情道的,有人杀妻杀子,杀父杀母证道,这人的感情甚是玄妙,若是修仙人放弃了人性与感情,它们会不会有自己的意识来反噬原主人?”
老者呆呆地看着她,面色有些怪异。
“小丫头,你修的是什么道?”
沈骨心口处的血麟随着心脏跳动而隐隐透着些许红光,在灰色外衣的遮挡下完全看不出来。
“我的道,只为一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