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称呼上她们有些拿捏不准。
是叫娘子,还是叫夫人?
崔檀令见着她们笑吟吟地过来,也不好驳了她们的面子,主动开了口:“二位是……”
陈夫人母女做了自我介绍,崔檀令便也点了点头:“唤我一声崔娘子就好。”
崔娘子?看来陛下还是没过明路,眼前这位美貌惊人的女郎还没个名分呢。
陈夫人看了看自己容貌娇艳的女儿,此时她正一脸兴奋地和崔檀令说着话,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有这位崔娘子在,她想成为天子的正妻会更加艰难。
崔檀令打起精神与陈夫人母女俩交谈,心中不知为何一动,微微转头去看,与举宴所在的小院隔着一片池塘的长廊忽地出现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
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还想再看看,却被奚无声给叫住了。
“你喜欢吃的江瑶清羹,快用些吧。”
崔檀令摇了摇头,紫萝却主动盛了一小碗递给她。
崔檀令有些不高兴:“你吃你自己面前的就是,管我做什么?”
这番话着实不客气,距离近些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话,一时间神色有些莫测。
奚无声有些失望,但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他就已经学会知足。
崔檀令不管他们,再扭过头去看时,长廊上已经没有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情绪有些低落。
见崔檀令不知为何淡了兴致,都敢对着奚无声正大光明地‘不敬’了,陈夫人颇有眼色地停了下来,带着还颇有几分依依不舍的郭柔晴回了
自个儿的席位。
郭荆要问,她就瞪了回去,人家都没聊天说话的兴致了,她们母女俩贴上去岂不是落得个尴尬处境。
之后的宴会上了些什么菜,说了些什么话,崔檀令都没心思关注。
奚无声看着她怏怏不乐的样子,又笑着与她谈论起歌舞丝弦来,崔檀令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郭荆皱了皱眉——
此女性情很是乖张!又是敌方皇后的身份,将她放在陛下身边,怎么看都叫他觉得不安心。
还是尽早处理了的好。
·
待回了柔风院,崔檀令闷闷地卸了钗环,泡了一个澡,又将两个忠心耿耿的女使打发出去了。
树一是身上的伤还没好,紫萝是年纪还小,两人都跟着她身后忙了一天了,都累得紧。
崔檀令索性叫小厨房给两人煎了一份安神汤,今晚没叫人守夜。
自个儿则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发呆。
自从到了南州之后,她晚上就总是睡不好觉,哪怕紫萝将被褥堆得厚厚的,她也还是觉得身子单薄,手脚都透出一股幽幽的凉意来。
若是阿娘在,听到她这样怕冷就要叫人去熬红糖小丸子给她吃了。
崔檀令吸了吸鼻子,模模糊糊之间睡了过去。
兴许是晚膳时吃的葱油鸡太咸了,崔檀令半夜觉得口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来倒杯水喝。
柔风院这处寝室布置得十分精妙,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织花地毯上时,素白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帐幔上坠着的金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崔檀令没当回事,只拎起坐在小泥炉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正准备喝,余光却无意间瞥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
是谁?
崔檀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恐惧,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正犹豫着要不要拿个更趁手的东西,却看见窗子动了动。
动了动?
崔檀令咬紧了唇,花瓣一般柔嫩红润的唇在此刻也失了色。
那步步锦窗棂终究还是被完全推开了。
跳进来了一个身量劲拔,衣衫灰扑扑的魁梧汉子。
崔檀令瞪得圆溜溜的眼睛里映出那人朝她走来时的身影,既熟悉,又带着一股令她忍不住后退的戾气。
陆峮捏住她瘦得来似乎只剩下薄薄一层美人皮的面颊,粗声粗气道:“傻了?连你郎君都认不得了/52gg,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