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没变,仍是那副眉眼,但是浑身的气场,却浑然不是昔日一个小户之女所有的。
乌袁甚至被她身上那灼灼贵气所摄,忙低眉顺眼不敢再看,恭敬地站在那里。
皎月含笑看着他:“听说你的力气是他们之中最大的,所以选了你来搬木头?”
乌袁小心应了声是。
皎月察觉到他有些拘谨,略一想便知是为之前的事了,淡淡一笑:“其实这次叫你特意来一趟,是因为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她说得这么客气,乌袁更惶恐了,谨慎地开口:“谨听少夫人吩咐。”
皎月就看了楚九黎一眼。
后者便示意乌袁附耳过来,在他耳边数语几句。
后者先是一惊,然后听着眼睛就越来越亮,佩服地看了皎月一眼,拱手大声应道:“谨诺。”
皎月微微一笑:“那么,就拜托你了。”
乌袁顿了顿,终于上前一步深深作了一揖:“少夫人,那次是我不够谨慎,让您双手受伤,实在是对不住……”
皎月怔了怔,感叹一声:“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九郎你光明磊落,所以手下的侍卫也是如此!”
一句话,将两个人都夸了。
无论是坐着的楚九黎还是站着的乌袁,心情都不错。
等到乌袁退出去,楚九黎就将皎月半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地笑:“怎么小嘴变得这么甜?”
皎月任他抱着,眼睛眨巴两下;“有吗?我说得全是真心话。”她的表情很真诚。
楚九黎就忍不住笑,将她在怀里揉了好半天。
每天,皎月都要去城楼上看木头的情况,从乌袁搬动木头后,一直到第三天,才有另外一个壮汉在规定时间内将木头从城北搬回了城南,这次,整个丹阳城都是沸腾的,尤其是看到随风又拿出一个装了三十斤黄金的箱子递给那壮汉后,整个丹阳城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之后,每隔上四五天,就有一个力气大的壮汉获得奖励。
丹阳城也越来越热闹了,从外地听说消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涌进繁华的丹阳城,都想靠一身蛮力去获得那大笔的黄金。丹阳城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人。
而因为楚九黎的大手笔,也让很多人,尤其是贵族们对他很好奇。
在他们的印象中,九皇子一直是个十分低调勤勤恳恳帮助皇后做事的人,与其说他是一个皇子,不如说他是皇后和先楚太子的侍卫。现在,这位皇子突然高调起来,而且财力似乎还很雄厚的样子,有些心眼灵活的贵族便悄悄观察起对方来。
这一观察,便发现一个惊人的现象。似乎每日,都有很多从外地涌来的饱学之士来求做九皇子的门客。那些人,一个个都戴着高高的贤士帽,穿着长袍,与黎民百姓全然不同,他们站在九殿下门口吊着书袋子,或忧郁沉闷,或慷慨激昂,或平静自若,但无一不是求楚九黎收下自己做门客。
一开始,这些贵族都不在意,所以没人发现上九皇子府的人从外地的穷书生到丹阳本地的小士族和有钱无权的商贩,楚九黎的名声在悄悄扩大。
而引出这一切的那个人,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间茶馆里,看着楼下因为仅剩几天而愈发疯狂尝试搬木头的人。
吴溪乔装打扮后,坐在她对面,含笑道:“阿弃,楚九皇子门口的那些饱学之士是你做出来的吧?”
皎月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自由,在她显示出自己在政事上过人的天赋后,楚九黎便给予她应有的尊重。当然,这个应有两个字是打了问号的。皎月每次出入还需要他的首肯,甚至得派上一纵队的侍卫,美名其曰是保护她的安全。
但,皎月已经能独自出门逛逛街、喝喝茶之类。
所以,在几天前,她便在兴和布庄递了纸条,约吴知溪见面,对方安排了地点,指名定这间包间。
等皎月来到包间后,一直跟着她不离左右的青一和眉妆便莫名昏睡了过去,然后,吴知溪便出现了。
他是在项华叔的帮助下从包厢屏风后面出现的。
“放心,阿弃,她们只是中了迷香,等会儿就苏醒了。”吴知溪解释道。
皎月微微皱眉;“那我怎么没事?”
吴知溪温和地说道:“我给你的回信上已经抹有解药。”
皎月听了,心里悚然一惊,距离她拿到对方回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但是抹在上面的药效仍起作用。这吴知溪的医术,当真高明!
但她面上却不显,淡定地打量了对方一眼:“阿溪哥哥,好久不见。”
……
这会儿听了吴知溪的话,皎月就似笑非笑地扬唇:“我倒没有那么大能耐,只是楚九黎底蕴深厚,低微时不显,初崭露头角便一鸣惊人罢了。”
其实她让乌袁去做的便是这件事,让他尽可能地将手下的侍卫全部派到全国各地,放出楚九皇子知人善用、心怀慈悲的消息,再扮做贤士模样在九皇子门口求见,吸引人们注意。渐渐的,那些真正有才学又投路无门之人,便会将九皇子府当做是救命稻草,如此便达到了提升名望的目的!
吴知溪看出了她的疏离,眉头一皱:“阿弃,莫不是对我有了误会?”
皎月就将目光转向对方,淡淡的:“阿溪哥哥,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被驱逐出家族的吴溪,还是吴国废太子吴知溪而已!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罢了。”
她的这种反应却是吴知溪就已经预料到的。
他微微苦笑:“到底是被你发现了,是楚九黎告诉你的吧?我那时候为了救你,先后派了几批人马,全都被他击退了,损失惨重。他是不是就是凭此推断出我的身份的?”
他病弱愁苦的面容上,带了一抹自嘲:“如若不然,早就是吴国废太子的我,被父皇和现太子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如今天下还有谁知吴知溪呢!”
他的神情,莫名让皎月感到一股感同身受。
她迟疑了下,还是开口:“你父皇他为何要封锁你的消息?”
“他圈禁了我,但我被圈禁没一个月就残了废了,他心存愧疚,允许我以平民生活,但不许我再提起昔日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