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宫门口,见天子轿辇至,那些侍卫匆忙过来行礼。
“免礼。”
他大步流星往院内走,已有恭候多时的嬷嬷领着他往寝殿去。
彼时祝桃雨正仰卧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一旁是其母祝刘氏守着她,见梵昭来,祝刘氏规矩行了礼,脸色却不大好:“老身听闻皇后想剖华音尸体查案?”
“不是皇后想,是如今形式只得如此。”
“说句大不敬之话,老身是万万不能同意的,我们华音堂堂一国公主,怎能连死后的体面也没有?”
“若不同意剖尸,华音之死便查无可查了。”
“听皇上的意思难道皇上也同意?”
“滚!滚啊!”祝桃雨突然坐起身,拎起枕头愤然朝梵昭砸去。
梵昭避让不及,枕头直直砸到了他脸颊上,瞬间隐隐辣痛。
这一幕吓得一旁的祝刘氏哆哆嗦嗦,连说话也不利索了:“我女儿痛失爱女,失心疯了,皇上莫与她计较。”
一向金尊玉贵之人哪里受过这般气,只见他神色阴郁,似乎仍在极力憋着一口气,话语凉薄:“难道华音就不是朕的爱女了吗?你们一个二个发疯,朕又该如何?非得陪着你们一块儿疯够了闹够了,才配为人父?”
眼神却是直勾勾盯着祝桃雨。
这一盯,将她盯得心惊胆颤,下意识朝后挪,却咬死不松口:“总之我不会同意让华音尸首被仵作剖开的,他们是什么人也配这般对待我华儿?如若不然我便死给你看,皇上就等着替我母女二人收尸吧!”
“混账东西。”梵昭气得一脚将宫灯踹翻,见那母女二人受了惊吓,又无奈地揉揉眉心,语气缓下来,“那刘嬷嬷如何想?”
“我?皇上,看在您幼时我曾奶过您的份上,求求您挑个好日子厚葬华儿吧!莫再让那什么齐皇后在这之中掺和了,华儿那么小,那么可怜,就莫要再折腾她。”
祝刘氏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
哭声惹得梵昭心烦。
他坐到椅子上沉默思考了许久,再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好,只是你们要想好了,厚葬之后再无开棺一说,华儿之死便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了。”
“自然是想好了,总之我不愿我儿受苦。”
而此刻祝刘氏才终于从梵昭的话里反应过来一二:“皇上的意思是说华儿也许不是带疾而亡?”
“这也仅仅是朕的猜测,具体如何唯有仵作一验方可知。”
看着茫然的二人,梵昭站起身:“未时前派人到嘉德宫传话,你们拖得,华儿拖不得。”
言罢,便大步流星往殿外走,到了快迈出门槛时又顿住脚回头看了床榻上憔悴的人儿一眼:“失去华音朕心里也难受,你……你也要保重自己。”
听了这句话,压抑着自己情绪的祝桃雨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声惊得后院树梢上的鸟儿展翅飞远。
一缕缕阳光划破云层照耀万物,却如何也暖不了这飘浮着哀愁的兰若宫。
祝刘氏看到自家女儿如此也是心疼得紧,她一把老骨头了,此刻却要强忍着悲伤去安慰女儿。
一把将祝桃雨搂在胸前:“阿桃乖,阿桃乖,你们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只要好好活着,什么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