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清殿上百官,但百官就算仰起头来仔细找,也发现不了他们。
“速记员们”正飞快地记下随楼、狄、贺兰三人第一时间出班的百官名姓。
唐治的计划,事先只告诉了令月公主。
他知道,狄阁老是个遵崇“君子党而不群”原则的人,绝不会事先泄露于人知道。
但,令月公主却不然。
而百官正在争执该用炎还是周为国号,唐治突然抛出一个“唐”,就算不反对的大臣,也会有个消化过程。
所以,第一时间站出来附和的,大概率是得到令月公主授意了。
令月公主必然以为他为了自己登基以来第一个重大决策能顺利通过,以大涨他的威望,必然早就拉拢说服了一大批官员。
所以,她通知自己的人同样出班表态,并没有什么。
更何况,她行动在即,成则王,败则贼,也无所谓显露实力了。
可她没有想到,唐治并没有事先和很多官员通气儿。
所以,虽然不是全部,但这第一批站出来的官员,必然有很多是受令月公主所左右的。
“朱雀台”先把名单记下来,再锁定这些人重点调查,虽然依旧有漏网之鱼,但是已经可以囊括令月公主在朝中的主要力量了。
唐治倒不会因此就对他们怎么样,还是要看他们对于令月的阴谋是否有参与。
普通的追随者,感恩提拔者,只要没有大错,依旧可以任用。
狄阁老、楼士德他们,何尝不是各有追随者?
唐治不会幼稚到让所有大臣都以直线的方式效忠于他。
这个时候,坚定追随唐治的一群新贵才反应过来,连忙出班表态。
包括信任、拥戴狄公的、楼公的文武百官,也纷纷出列。
眼见朝堂之上,大半官员已经站了出来,复炎领袖曾佛恩,保周领袖李义夫也只能默然出列,俯首长揖,他们没有说话,这大抵就是“服从组织安排,保留个人意见”的态度。
“明年元月一日,举行大朝会。外邦诸藩使节,一体参加。”
“是日大享明堂,祀昊天上帝,百神从祀。唐氏祖宗配享,则天大圣皇后亦配享!”
贺兰曌称帝后,太庙就变成了贺兰氏的太庙,不过,前朝大炎的历代君王也配享太庙。她的公公、她的丈夫……
如果这一代帝王传给了贺兰氏,那么唐家的后代,就没有人可以进太庙了。
贺兰曌甚至担心,将来不只她的公公和丈夫被移出太庙,就连她,作为唐家的媳妇,也被移出去。
这成了她重新选择自己子嗣后人为继承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现在,新国号既立,唐氏为唯一皇族,贺兰曌作为特例配享太庙,处理手法与其祖母如出一辄。
但,贺兰氏的列祖列宗显然是要从太庙中移出去了。
百官都悄悄看向贺兰隐,申王殿下可是第一批站出来拥戴改国号的人,现在如此……他做何想?
贺兰隐却面不改色,从容而立。
唐治道:“关于皇后,朕的皇帝,是先帝所传。朕的皇后,早有先帝指定,岂容质疑?皇后,仍然是贺兰娆娆,毋庸置疑!狄公孙女,慧黠伶俐,温柔贤淑,册封淑妃,明年元日,与皇后一起,自乾元门入宫。谢妃侍奉朕久矣,劳苦功高,册封贵妃。册立大典,明年元月元日,一并施行。”
唐治的炸弹,是一颗接着一颗。
还有一些看不清形势的官员执着于国号之争,刚刚想好一些说辞,打算再努力一下。
结果,还没等出手,唐治的话题已经转移了,而且同样是一个重磅炸弹。
贺兰娆娆为皇后?难怪贺兰隐沉得住气。
朔北谢氏为副后?
狄公之女为淑妃?
顿时又有一些官员,站在各自立场上,觉得对于副后人选,还可以再争一争。
比如,除了朔北系的其他三系士族背景的官员。
他们觉得,让狄公的孙女做副后,总比让朔北一系出人头地要好。
小高公公适时往前站了一步:“陛下今日开大朝会,定国号、定后位。众臣工尚有何事本奏?”
“咳!”
马上就有官员清了清嗓子,准备出班议上一议了。
这时候,一直装死狗的索立言突然跳了出来。
这老货自从贺兰曌晚年,就渐渐没有存在感了。
在朝堂上也不大说话。
这时候却嗖地一下跳了出来,捧笏道:“陛下,罪臣丘神机,谋害先朝太子,陷杀本朝大臣,罪行已审理清楚,呈送御前。因其罪行特别重大,该当如何惩办,还请陛下圣裁。”
打算说话的大臣就跟“跳了闸”似的,声音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伸出去的半只脚,也不动声色地悄悄挪了回来。
怎么忘了这只疯狗了?
皇帝留着此人一直不处置,难不成……就是为了今天?
我现在要是不知进退,继续出班搅和,索立言马上就会说,我是丘神机同党了吧?
不用怀疑,他的审讯口供里一定留了白,随时能把我的名字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