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因为唐治的一番话,所有人都呆住了。
直到潮水一般的兵士冲向午门,呐喊声山呼海啸一般传来,唐仲平身边才突然窜出一位将军:“陛下,皇后,快走!”
来人正是韦健元,他一把架起唐仲平,招呼韦后道:“姑母,快,我们避入内宫,京中大军必来勤王,只要捱过突袭就好。”
韦后恍然大悟,连忙与唐仲平一起,跟着韦健元匆匆逃去。
贺兰三思和贺兰承嗣惊慌失措,团团乱转了一番,也跟着唐仲平夫妇逃去的方向追去。
令月公主惊见变化后,也是脸色骤变。
她没想到,唐治竟然拿到了母亲的手诏,大义名份一旦在手,竟然如此果断。
身边的人已架起令月公主向运兵道上逃去,趁着唐治的兵马正在夺门,希望能逃得一线生机。
“母亲怎么会有手诏在他手上,难道……母亲已被他从上阳宫中救了出来?”
令月公主一路快走,一路思索。
眼见身边近人拥着她也要逃向内宫,令月公主突然警醒过来,喝道:“绕道,去玄武门。”
唐治的大军本驻扎于北城外,而宫城的北门就是玄武门。
所以,丘神机正亲自坐镇玄武门。
这道门一破,里边就是皇宫内城。
可要是从前边打,那破了一道门户,还有一道门户,每一道门户都有厚重的城门、高高的城墙,想要攻打下来,不仅损失巨大,而且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因而,除非作乱的人已经控制了全城兵马,否则想行险速击,只有走玄武门这一条路。
这也是一旦发生宫变,几乎全与玄武门有关的原因。
唐治的大军逶迤漫长,队尾还在北城门外尚未进城。
前方一动,便如蛇头,动静迅速传到了队尾。
队尾押阵的郭绪之和张守珪、李嗣业立即同时行动起来。
郭绪之举起鸳鸯钺,领兵杀向玄武门。
张守珪和李嗣业则同时行动,李嗣业提着陌刀,杀向北城城楼。
他要控制住这道门户,这是一旦夺宫失败,唐治唯一的退路。
张守珪则提着长枪,领兵迅速扑向前去。
这里依着长街,右侧一排排皆是背倚宫城的朝廷重要衙门。
每到一处门口,都分一路兵进去,控制整个衙门。
三省六部,中枢机要,只要把这些衙门都控制住了,即便拿不住皇帝,政令也不出宫门了。
则天门上,皇帝与皇后逃走,梁王与魏王尾随,令月公主不知去向。
众宰相、大臣尽皆失措,李义夫厉声道:“镇定!镇定!我等皆朝廷大臣,张皇失措,成何体统。”
张孟将喝道:“便是敌国杀进了皇城,我等不过引颈一死而已。更何况秦王逼宫,难不成还敢将你我大臣,尽数杀戮了不成?镇定!”
两位宰相相继开口,众大臣方才镇定了许多。
殿中丞潘明镜,工部右侍郎谭延庆,鸿胪寺少卿王建等本就是唐治一派的官员,这些日子夹着尾巴做人,唯恐稍有闪失,就被索立言拿去大理寺了。
此时此刻,方才扬眉吐气。
不过,他们的欢喜,也只是藏在心里,这个时候,还不是表现出来的时刻。
午门已被攻克,虽然还有零星的战斗,但已不足为虑。
但帝后已逃进后宫,第二道宫门永泰门业已关闭。
随同逃回第二道宫门的人已纷纷上了城墙戒备。
这等高大厚重的城墙,若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根本无法攻克。
所以守在里边的人虽少,却也并不十分惊慌。
他们现在,只盼着京城及驻扎于京城周围的人马尽快得知消息赶来勤王。
只要大军一到,唐治就完了。
唐治看了眼那道巍峨的城门,没有命令即刻攻城,而是挥一挥衣袖,迈步上了城楼。
城墙之上,一身明光铠,全副戎装的唐治出现。
城头之上,顿时一阵骚乱。
唐治扫了他们一眼,将众人神色变化尽数看在眼中,不禁微微一笑,扬声道:“敬侍中,何不向众大臣宣诏?”
敬辉一直在他军中,陪伴他进城的,哪里跑得了?
这时,便有唐治两个侍卫左右陪着,将他带上了城楼。
敬辉满脸苦涩,手中捧着贺兰曌的血诏,望着众人,口舌涩涩,难以启齿。
李义夫强作镇定,上前道:“秦王殿下,欲对臣等刀兵加颈么?”
唐治笑道:“李宰相何出此言,本王是奉圣人手诏,拨乱反正而已,怎么会擅杀大臣呢?”
李义夫沉声道:“圣人手诏何在?”
唐治向敬辉呶了呶嘴儿:“敬侍中,还不宣诏?”
敬辉捧着手诏,张口欲言,终是一叹,苦笑道:“李相公,你自来看吧。”
李义夫睨了唐治一眼,硬着头皮走过去,便从敬辉手中接过了血诏。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尤其是贺兰曌的随身小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