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达不敢再多说,连忙施礼退下,旦增喜绕便跟了出去,接收礼物和美人儿。
过了片刻,旦增喜绕点收完毕,回到书房。
哥舒瀚不知道又在溜号干什么,一见她来,赶紧端正了坐姿,照着书本继续练字。
旦增喜绕瞪了他一眼,喜孜孜地对唐治道:“大王,都接收下来了,名单……”
唐治摆手道:“金珠玉器,你点检造册就好。他送的那些美人儿,送两个给赖节度去,留两个侍候,其他的,送去金城,交给息夫人。告诉她,节府以后也少不了诸般应酬,便建一个舞乐班子吧!”
“是!”
旦增喜绕答应一声,眉开眼笑地道:“恭喜大王。”
唐治道:“喜从何来?”
旦增喜绕道:“大王不用打,便有敦煌投靠,这不等于又开了疆么,消息报到神都,必是大功一件。”
唐治笑了,摇摇头道:“我若这么做了,必然成为有心人攻讦于我的理由。”
旦增喜绕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为什么?”
唐治道:“阿希木本就一直上书,以大周臣邦外番自诩,现如今又不是献土驻军,他只是拿了些礼物来,贿买本王关照,想靠我来弹压那些对他起了异心的贵族。我如果拿这作为拓土之功去糊弄圣人,必然被人利用这个机会,说不定对收九曲之功,他们也要产生质疑了。”
旦增喜绕这才明白,结合最近看的政书上讲的道理和历史故事,再想想唐治说的话,顿觉她本来以为读懂了的道理,还是只明白了最浅显的一层,应该反复品咂才行。
旦增喜饶气愤地道:“原来他们只是想利用大王啊,那大王还对他那么客气作甚么,把他轰走就是了。”
唐治摇摇头:“不能轰,礼物也得收下。我不安阿希木的心,只怕他走投无路,便去投了吐蕃或鬼方。”
唐治思索道:“喜绕,把西域地图找出来,我看看。”
“是!”
小安银沙手绘的西域地图正本,就在唐治这里,旦增喜绕连忙翻找出来,唐治将地图摊在桌上,仔细看了半晌。
敦煌不是进出西域唯一的要道,但是由于水源的关系,它却是最重要的一条道。
如果能把敦煌牢牢掌握在手中,那么玉门关也可以向前推进,一直推到玉门故关。
如此一来,驻大军于玉门故关,由敦煌负责供给,则牢牢卡住了西域门户,同时,可以与深入西域腹地的火种彼此呼应,直至连成一片。
唐治的野心甚大,哪是敦煌王的几句恭维,再加上点财帛美人就能满足的?他要地,他想要的,是那块土地啊!
该如何利用敦煌现在的形势呢?最好是不用打的。
不然,迦楼罗把钉子楔进去,可以说是复国,敦煌可不好办。
那样的话,很容易在他充分布局之前,就让西域诸邦受到惊吓,有时候联合甚至借助外力。
唐治盯着地图,思索起来。
……
旦培喜绕出了书房,又来到跨院儿,这里临时安排着敦煌王送的那些美人儿。
旦增喜绕把她们集合在一起,看看这些面蒙白纱,只露出一双双勾魂慑魄大眼睛的美女,扬声道:“解了面纱。”
众美人儿中,只有五个听话地解去了面纱,旦增喜绕心中便有数了,其他姑娘只怕是不懂汉话,不懂汉话的留在大王身边怎么侍候?难不成我现在教个小屁孩读书还不够,还得再教两个学生说汉话。
旦增喜绕倒没私心,也没有什么嫉妒心,刻意挑个众美人儿中姿色最平庸的留下。
她看了看那五个解去面纱的美人儿,指了指道:“你们近前来。”
五个美人儿各具风情,一时也分不出谁人高下。
其中一个美人儿讨好地道:“见过管事姑娘。”
旁边两个姑娘见了,忙也道:“见过管事姑娘。”
旦增喜绕很满意,问最先开口那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道:“我叫道妍儿。”
旦增又向另一个姑娘问道:“你呢?”
“我叫仙丽雅。”
旦增喜绕满意地道:“你们两个留下,侍候殿下!”
两位姑娘听了满面喜色,连忙答应。
旦增喜绕又往后边人群一指,问仙丽雅道:“她们之中,谁性格脾气差些,不太合群。挑出最不讨人喜欢的两个来。”
仙丽雅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愿当众说人坏话,但一瞟旦增喜绕脸色,唯恐得罪了这位小管家,只好硬着头皮,小声地说了两个名字。
旦增喜绕道:“很好!”
她便将那两位姑娘喊出来,对一旁侍卫道:“她们两个,送去给赖节度,就说是我们大王送给他的。”
侍卫答应一声,向那两位姑娘比划了一下,示意她们跟着走。
旦增喜绕年纪虽小,书可没有白读,已经懂得思考了。
她挑出最不合群的两个,是想着大王要建歌舞姬班子,和别人处不好关系的,掺在其中容易出问题。
要说相貌,这两位姑娘也是上上之选。
至于性格,呵……你有本事跟赖大将军使使小性儿、摔摔脸子试试。
侍卫带走了那两个姑娘,旦增喜绕便对其他三位懂汉话的姑娘吩咐道:“其他人,你们三个管着,明日就送你们回金城,去我们节帅府。”
那三位姑娘没能得到留下侍候秦王的美差,不过想着去了节帅府,那还是秦王的人呐,总比去侍候野驴子赖观复强,所以还是满心欢喜的。
她们虽在敦煌,也是听说过这赖观复赖大将军绰号的,野驴子!
野驴赖观复。
这可是比不太常见的雪豹、性情温和不太主动攻击人类的野牦牛更叫她们害怕的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