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治还想着经由叶茹,把商业渗透到其他各茹去,他看了一眼次曲夫人,微笑道:“格桑夫人主管叶茹全局,侍夫人要帮着榷场事宜,向其他各茹输卖商品,再从他们那儿买入牛马的事儿,就得劳烦次曲夫人了。”
次曲夫人受宠若惊,唐治大王当着大家的面儿,亲口这么说的,那就谁也抢不走了。
这其中一进一出,转口贸易,轻轻松松就有一笔丰厚的收入啊!
她的母族不用担心在叶茹的大剧变中,成为可悲的垫底一族了。
还得是喜娆啊,这孩子应该是跟大王说过了,果然她一开口,大王就给予了关照。
大王还挺给这孩子面子,果然是喜欢她的。
次曲夫人心花怒放。
九曲之地经营好了,这里广袤丰沃的土地,将可以生产出供应整个陇右的粮食。通过这里与叶茹以及其他各茹的交易,可以买入大批的战马和耕牛。
冬小麦、春小麦、大麦、青稞、乔麦、糜谷、高粱、水稻、黄豆等粮食,还有、大麻、蓖麻、芝麻、甜菜、亚麻、油菜、蚕豆等农产品,牧场的马、驴、骡、牛、羊、骆驼……
在这个过程中,他能渐渐把蕃人变成农民、商人、工人,把他们牢牢锁死在这块土地上。
农耕稼穑之道,唐治也不是太懂,但是精于此道的百姓有的是啊,深耕通晒、施足基肥、培育壮秧、合理密植的门道,从关中迁来的这些老农太懂了。
精于农田管利、水利开发、园林树艺管理的农官也不缺,他只要在大政方针上不跑偏,从律法和军事上给予相应的保障,九曲一定可以变成陇右粮仓,鱼米之乡。
而陇右的另一个粮仓,就是有陇右小江南之称的成州。
掌控成州的李家已经倒了,与之沆瀣一气的州刺史也在回京之后交给大理寺了。
成州被隐瞒的田亩真实数目早就报了上来,万亩以上的大田庄就有五个。
等九曲之地彻底开发,陇右就可以不必依靠朝廷从关中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运粮。
这一来,不但可以最大程度减轻朝廷的支出,而且陇右最脆弱的一环解决了,守住陇右,让它成为关中腹中的西门最后一道坚固门户,就不是问题。
等到了预备开设榷场的几处地方,唐治才发现,闻风而动的商贾早已毕集于此。
他们的嗅觉是最灵敏的,设立榷场的消息一出,他们立即就察觉出了其中的大商机。
张一帆的锦衣卫密报唐治,已经在这里建宅子开店铺,提前抢占很多有利地形的商贾,有一部分是小有资财的商贾合伙入股的,但更多的,其实是陇右那些豪强派来试水的。
别看他们没有打着这些豪强的旗号,其实背后都有一方豪强,其中包括贺兰家、杨家、韦家这些与唐治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家。
所以,如何处置,他们没人敢做主,就等着唐治裁断呢。
赶来汇报情况的,是榷场市令官令狐英杰。
这令狐英杰本就是陇右人氏,破落寒门,被张一帆发掘出来的。
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榷场的市令。
这种大型商贸场所,可也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嘛。
唐治现在重用依附他的豪强,他也不能不重用。
一个是现在需要笼络其中一些家族。
再一个,彻底把他们抛开,还真没那么多人才可用。
豪强就不说了,除了他们之外,能读书识字、会写会算的,也得是家族比较强大,能够在宗族族田的资助下,在宗族自办的义学中接受教育,一般的小家小户根本没那个条件读书。
不用他们治理地方,难不成选一批文盲?
但是唐治也不想等到这些“血缘太近”的人形成新的尾大不掉的家族势力时再去削弱,因此已经有意识地培养其他来源的力量,彼此形成制衡。
因为唐治是让令狐英杰当众禀报,所以令狐奂杰说的很隐晦,他不能暴露锦衣卫这层身份。
唐治听了汇报,却只是浅浅一笑。
“浅喽,你们的格局浅喽!”
唐治对派驻榷场的锦衣千户令狐英杰笑道。
“怎么都以为,本王看他们不顺眼,是要搞死陇右豪强么?”
令狐英杰腹诽,卢家都给你搞灭门啦!
李家的处境好点儿,可要不是有息夫人和李三娘这对母女,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还不想搞死这些豪强呢?
唐治道:“无论是大姓宗族,还是小姓宗族,其实都是这天下中一个个的小群体,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和一户户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每一户家庭,都会维护自己这个小家的利益,有人脉有关系的时候,他们也想着走走关系。
家里有钱的,也想着让后辈多读点书,走在其他人家的前面,这有错吗?本王把他们都搞垮?
不不不,这不可能。不但不可能,还应该予以鼓励。一户户小家强了,朝廷这个大家才能强嘛!”
四下里,有当地的官员,有叶茹三位夫人,有也许有着某方背景的一些榷场小吏,也有一些商贾代表,一个个屏息听着唐治谈笑风生。
“但是,其中一些家族目无王法,危害江山、危害百姓了,那怎么办?一家如此,该惩办,一个豪强,自然也该惩办,但是,不能一棍子打死嘛。
守法遵纪的,你越强大、越富有,就越该支持与保护。乡里间合作互助,办学扶困,替官府收粮征税,佥派捐费,还有义捐赈民,修桥补路,防疫避瘟……,这样的不但要鼓励,本王还要向朝廷请赐匾额,加以褒奖呢。”
他清楚,他今天这番话,很快就会传到陇右大大小小各个家族耳中,这正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以狄家商号的名义随来榷场的狄窈娘坐在位中,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唐治。
治哥哥这副样子,真是爱死人儿了。
看着正侃侃而谈的她的男人,再想想与治哥哥同龄的那些神都阔少,真云泥之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