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治从绥戎城入关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了。
他知道,此时此刻,唐治在陇右的声威,已经达到了巅峰。
如今的唐治如果要办他,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易如反掌。
而卢家,卢家已经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彻底无法翻身了。
此时的卢家,连自保都不能了,哪里还能给他帮助?
于是,为了自保,姚易然灵机一动,假意答应了洛昂达,却在途中布下了伏兵。
他选择的地点,不是洛昂达入谷的时候,而是他刚刚出谷的地方,入谷的时候,洛昂达尚还保持着警惕,可是出谷的时候,却是戒心最低的时候。
而且,他的残兵败将奔波不休,就连派出的斥候也再难保持最初的警惕与细心,竟没发现伏兵的存在。
结果,便可以预料了。
三千残兵,终于逃出重围,再度聚结的时候,各东岱的人终于爆发了。
他们已无视茹本洛东昂的权威,想东去的,想西去的,想南攻的,好一番争吵。
洛昂达最终无奈,只好接受了残兵在这三千人马中数量最多的吉列东岱的意见,挥军西去,从绥戎城杀开一条血路。
从那儿出去,可以迅速抵达青海湖畔,可以在那里得到叶茹部落的补给和援助。
于是,三千瘸马伤兵,便呼啦啦地奔着凤林关而去,那是前往鄯州地域的必经之路。
……
唐治还在绥戎休整,捷报已经一路向东传了过去。
背插三面红色三角小旗的传驿兵,一路快马驰聘。
每逢城阜,穿街而行时,他们便高呼“陇帅大捷,叶茹臣服,割地纳贡!”
消息向风一般席卷而去,一直刮到了琵琶山上,刮到了鬼方的无定河边。
胡姬酒家,竹小春正凶巴巴地站在柜台后面。
人家说和气生财,可竹小春凶巴巴的样子,简直像是开黑店的孙二娘。
饶是如此,酒客还是很多很多。
胡姬酒家的大掌柜的居然不是胡姬,这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么,可是客人们居然不在乎,只是他们跑柜台跑得特别勤快。
有事没事儿的,他们就跑到柜台边向小春掌柜的问东问西,就连抢着要结帐的客人,都是一边推推搡搡的,一边看着小春大掌柜的。
小春大掌柜的要是一生气,他们就有眼福了。
所以,他们很喜欢惹竹小春生气。
但是,忽然有个胡姬跑到小春掌柜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正怒气冲冲的小春大掌柜的,忽然就眉开眼笑了。
客人们忽然觉得,小春大掌柜的高兴起来,似乎更好看了。
因为,她是跑出柜台,跑上楼去的。
“咚咚咚咚……”
随着两个看得两眼发直,没有注意脚下的客人一路跟头把式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小春大掌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了。
众客人便惋惜地齐齐一叹。
回到自己住处的竹小春,匆匆打开了玄鸟卫送来的急报。
与此同时,锦衣卫的消息也送进了节度使府。
此时,快马报捷的驿卒,尚未进入金城。
徐伯夷、顾沐恩、张一帆等人闻讯后喜形于色。
顾一帆立即派人打探陇帅的详细消息,顾沐恩则提笔向西京和神都发出消息。这是他头一次,直接向神都报送消息。
大周,大捷!
徐伯夷则忙着邀请太守和知县过府,张罗迎接陇帅回归,以及向金城及其辖地宣传大捷的事宜。
当唐治大军离开绥戎,向金城开拔的时候,捷报传到了渭州。
杨三太爷拿着一份传抄的捷报,大步如飞地冲进后堂。
“大哥,汝阳王大捷,叶茹乞降了。”
“拿来我看!”杨老太爷从老三手里一把抢过捷报,笑眯眯地看起来。
杨二太爷揪着胡须思量半晌,道:“大哥,咱们家定好的那些丫头,该往金城赴任去了。”
杨老太爷放下那封简单的捷报,长吁了一口气,红光满面地对两位兄弟道:“二弟三弟,这一宝,咱们杨家押对了。不出意外的话,唐治,就是未来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杨二和杨三都知道大哥要说什么。
杨三太爷道:“大哥,你觉得,咱们与汝阳郡王,来个媵婚如何?”
杨二太爷警惕地道:“怎么着,老三,你是觉得汝阳王最喜欢我们家雪迎,想拿葭月跟我们二房争上一争?她们俩可是姑侄。”
杨三太爷理直气壮地道:“国君不名卿老世妇,大夫不名世臣侄娣。以侄娣媵嫁可是古礼,侄娣,本来就是妹妹和侄女。”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看看你们没出息的样子!”
杨老太爷没好气地喝止了两个弟弟,略一沉思,道:“叫孩子们准备一下,去金城赴任啊。还有,晓谕我杨氏子弟,科考与武举,他们任选其一,今年春闱,我们杨家,要积极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