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知道谢小谢今日被册立,所以见了小谢,马上道喜。
唐治笑道:“原来是文典军,你这是……”
唐治看了看那一车木头桩子,文典军不做爪篱了,这是又打算进军根雕业?
文治忙道:“哦,这些都是檀木,下边则是干竹。除夕夜大王要进宫,可宅子里头还是要燃篝火的,这一车应该够用了吧?”
这时习俗,除夕夜家里是要燃篝火的。
这就和现代人过除夕,家里的灯能开着尽量开着,就算熬不住不想守夜了,也要留盏灯一样。
灯火通明,寓意子孙兴旺、香火不断,亮亮堂堂,前程似锦。
而那干竹,到时候也是要放进篝火中的。
篝火一烧,干竹噼啪作响,这就是“爆竹”,以此驱赶年兽、求得太平。
只不过,一般人家点篝火,都是用普通的木柴,有钱的人家才用檀香木,燃烧起来檀香飘散,令人心旷神怡。
唐治笑了,这个文典军,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啊。
其实小谢已经安排采买了,不过,文典军都把东西拉来了,也不必拒绝。
唐治便道:“文典军真是有心了,那就请随本王一起回府,把账结一下。本王可不想欠着债过年啊,哈哈……”
文典军忙道:“大王误会了,这不是微臣要卖给大王的,微臣哪敢做大王您的生意呢。这是王妃娘娘特意嘱咐微臣采买的,三位郡王都有,微臣只是奉命给您送来。”
“哦?”
唐治听了微微恍然,便吩咐道:“去几个人,赶紧把这些檀香木搬到院子里去。”
韦妃生性凉薄,何曾操心过这种事情,更不要说念及子女了。
如今她为何这么做,唐治一想就知道了。
回到花厅,三叶五弦、七思九真又是一阵道喜,然后才分别伺候二人更衣。
三叶分弦帮小谢更衣,七思九真帮唐治宽衣,换上轻松便利的常服。
这衣服一换,唐治马上感觉轻松了几分。
夫妻二人重新回到花厅时,
小谢见唐治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唐治执起小谢的手,说道:“这下子,心事了了吧。”
小谢甜甜一笑:“嗯,从今日起,人家算是有名有份地成为三郎的妻子了。”
唐治笑道:“等过了年,修封家书,报个喜讯,让岳父岳母也高兴一下。”
“好!”
小谢轻轻叹了口气,感慨地道:“记得前年初见郎君,那天正是你大婚的日子,那时人家断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成了你的妻子。缘份天注定,这世间事,真是奇妙。”
唐治听她一说,也不禁想起了在朔州时,由唐浩然、安载道安排的那桩婚姻,想起了那个长眠于五老峰下的姑娘。
唐治也不禁叹息了一声,世事之奇妙,又何止是小谢所感慨的,他的人生,才是真正奇妙莫测。
小谢好奇地道:“郎君,那时初见我,你对我,是怎么看的?”
唐治笑道:“那你呢,你初见我时怎么想的?”
小谢摇头道:“人家没想什么啊,人家就只是看着。”
“看什么?”
“看见一个少年,散着头发,穿着雪白的中单,坐在窗前。
有两个宫娥,正为他梳着长发。
窗外,有一截花枝跃然探入,枝头还有一对鸟儿在欢唱。
他就那么懒懒地坐在窗外,手搭在膝上,慵懒而惬意。
阳光正从窗外斜照进来,他在半明半暗的光里,就像画中的少年……”
唐治听着,也不禁悠然神往。
小谢道:“那你呢?郎君初见我时,想些什么?”
唐治醒过神儿来,微笑道:“我么?我当时看见你,穿着一身白色的武服、体态说不出的好看,心里头就只有惊艳惊艳再惊艳的感觉!那时我就想, 她要是我的,这一趟人间,便没有白来!”
这么久的夫妻,小谢当然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比他高,对自己的一双长腿,郎君痴迷着呢。
所以听到这话,她不禁又是感动又是甜蜜,轻轻地靠近了他的怀里,嗯……当然,膝盖是微曲的……
三叶五弦、七思九真在旁边假模作样地生着暖炉、擦着桌几、沏着茶水,听着他二人大秀恩爱,嘴丫子撇着,白眼儿翻着,心里头酸溜溜的。
这俩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当我们不存在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第一眼看见你时想什么呀?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真是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