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唐治,有本启奏!”
唐治昂然向前,头戴法冠、内着白纱中单,外罩衣朱衣纁,手捧玉笏,神色庄重。
弹劾,写奏本弹劾的,叫“上书弹”。
在朝堂上直接口述弹劾的,叫“仗弹”。
而法官穿着也有讲究,法官弹劾五品以下官时,只穿普通朝服就行。
弹劾五品以上官,就要穿着正式隆重的法袍,戴着法冠。
此刻唐治这身打扮……
大周一二品的官都是虚职,荣誉官。
宰相最多才三品,五品的京官,无一不是位高权重者。
一瞧唐治这副模样,不知道他这是打算拿谁开刀了。
贺兰曌一见是唐治出班,神色一缓:“汝阳王,‘杀良冒功’一案的人犯,昨日刚刚抵京。
你今日进奏,不嫌急了些么?朕知道你勤于国事,不过,不必过于心急,整理妥当了,再报到宫里不迟。”
“陛下,‘杀良冒功’一案涉案者,除军中涉案者,俱已押解入京,他们以及军中涉案将领的卷宗,臣今天就可以移交大理寺,缉捕相关人犯,自有大理寺负责,臣也会具本上奏的。”
唐治顿了一顿,奶奶这是希望他适可而止,别大过年的搞出太多事儿来呀。那不成啊,我的人和我的盟友都在看着呢,这一脚踢不开我还怎么服众?
唐治装作没听懂贺兰曌的暗示,朗声道:“我朝以法理天下,尤重宪官,故御史最为雄要。
御史执宪,纲纪是司,御史刚正,则朝廷的尊严与权威方有保障。
臣自任御史大夫以来,诚惶诚恐,但求不负陛下。今有所察,具禀于上。”
贺兰曌被气笑了,这个小兔崽子!
不过,这样的孙子才招人喜欢,敢说话,敢做事,看看他爹……,什么玩意儿!
“既如此,你且说来。”
“是,臣一弹左骁骑卫军司马谭朋辉,此人好畋猎,故时常纵马,损坏百姓田苗,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偶有居民上前阻止,便遭谭朋辉鞭笞责骂!”
得,从五品下,京卫的官儿。
谭司马慌忙走出队列,顿首待罪。
这是规矩,唐治弹劾的对不对先不管。他没弹劾完之前,你不能辩解,先站出来吧,等查明冤枉与否再说。
唐治道:“臣二弹,兵部左侍郎邓传渊,其罪有五。一、专擅国权,二、谋害良善,三、赃贿贪浊,四、失义背礼,五、淫昏狼戾……”
唐治列完了罪名,又把这些罪名据何而来,各捡摘要,说了那么一两条。
正四品下的兵部侍郎邓传渊也走了出来。
他官儿比谭司马高,所以往前站了站。
唐治又道:“臣,三弹少府监邸九州引术士占星,观云望气,图谋不轨,又徇私僭侈,受纳贿赂……”
邸少府也灰溜溜地走出班列,往邓侍郎前边一站。
唐治道:“臣再弹太常卿陆凡笑……”
金殿之上,众官员不约而同地呼了一口气。
一弹二弹三弹,然后就没有四弹了,是再弹,应该结束了,幸甚,幸甚!
唐治声音朗朗地道:“此人不忠于国,不敬于君,玩侮朝廷,为害风教……”
唐治又是一通陈辞,陆凡笑乖乖地出班听参。
这位太常寺卿陆凡笑的罪名听着挺唬人的,其实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作风问题。
他强纳了两个貌美的尼姑和一个年少的女道士为妾,也不晓得这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是犯罪了。而且,他是梁王贺兰三思的人。
贺兰曌听他说完,也松了口气。
贺兰曌冷冷看了几人一眼,道:“御史台弹劾官员,回府待参。大理寺,尽快查明真相,呈报于朕。”
这里是不会当场询问他们是否确有这些罪过的,他说了没有难不成就没事了?需要查证的。
索立言缓步向上走去,还扭着头,微笑地看着这几位被唐治弹劾的官员。
他脸上的笑容,就和《恶人传》里马东锡主动入狱,看到他要对付的那个人渣时一样,笑得特别魔性。
那几位被弹劾的官儿被他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来,索廷尉是真和梁王殿下闹掰了啊,我……还能轻松过关么?
索立言走到他们前边,俯身一礼,恭声道:“臣,遵旨。”
贺兰曌吁了一口气,道:“朕有些乏了,众卿还有别的事么,若是无事……”
尚书右丞姚无极突然越众上前,捧笏一礼,高声道:“陛下,科举乃抡才大典,使天下志士,得以报国之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