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
赵渐宵毫不犹豫地承认。
赵廷敬又是一阵沉默。
只是扳指叩击栏杆的频率变多了,透露出主人烦躁的心情。
他再度开口时,音调沉了三个度:“我已同云家谈妥,今年下半年你调取出一百亿资金,入股云氏的紫珠药企,定好的股权是百分之三十,是很合算的买卖。”
赵渐宵听闻,眉头深锁:“据我所知,紫珠是梅国外企。”
“下半年就会进军国内市场,在a股上市。”
“对我们不利。”
赵廷敬扳指一顿,斜眼看向自己最器重的孙子。
赵渐宵没有被老人多年商场杀伐的气魄所压,而是展现出与之平分秋色的强势。
他嗓音淡而质清:“国内三大龙头药企,赵家都占有相当份额的股权,已经实现了对这一行业获取利益的最大化。紫珠向来以国外市场为主,骤然进入国内市场,只会瓜分市场蛋糕,而不能创造出更多价值。”
“对于我们而言,多拿出一百亿资金,也只是在掘自家墙角补自家墙缝,不合算。”
赵廷敬听完,呼吸沉重了几分,忽然抛出另一个问题:“你的病情,这些天有好转吗?”
赵渐宵有些意外于他话题转变的生硬,很快回答:“还是那样。”
赵廷敬点点头,又说:“这件事是我的单方面的决定,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等紫珠的国内分公司办好后,你即刻差人去拿钱入股,听懂了吗?”
赵渐宵沉默不语。
赵廷敬再度看向他,眼角闪过犀利的寒光。
赵渐宵与他对视,两人的气场上的威压与交锋,就像苍老威重的狮王与年轻健壮的雄狮的凶狠搏斗。
压迫中透着关怀,交手里不乏欣赏。
“为什么?”
赵渐宵嗓音很淡,他向来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哪怕两人间的气氛很危险,在两人脸上也看不出分毫。
赵廷敬忽然叹气,他的肩膀松下去,低头看着脚底的庄园夜景。
“我是为你好。”他说着,抬头,目光放空到极远山峦交接处,“云家这次,帮了我们大忙啊。”
赵廷敬深深看了赵渐宵一眼,赵渐宵张了张嘴,话却不想再问下去。
他预感到这不是一件好事。
团圆宴开始了,佣人们将大圆桌搬到宅外庭院里,圆桌可容纳十数人,大小刚刚好。
赵家人围坐了一圈,各色精美味纯的菜肴接连上来,大锅小碟,蔬菜水果,特色点心,应有尽有。
摆在宴席正中的,八仙过海闹罗汉、灌汤黄鱼、黄焖鱼翅、太史五蛇羹、佛跳墙、冰糖雪燕。
南北菜系,各有口福。
佣人紧跟着上来饮料与酒液,各人面前摆了一杯。
难得阖家团圆的节日,赵廷敬不苟言笑的脸上这时也露出和蔼的微笑。
“今天是家宴,大家不用拘泥,随便吃,大口吃。”
男人们都应和,突然插入一道年轻的声音。
赵渐程坐在赵廷敬身边。
“爷爷,我不喜欢喝这款饮料。”
赵廷敬白他一眼,没好气:“你先前也不说,这时候哪里有你挑的份儿?”
赵渐程拉着他的袖口嬉笑:“叫人现做不就是了。”
赵廷敬到底还是宠爱这个孙儿的,问道:“你想喝什么?”
赵渐程:“我今儿的口味,想喝茉莉花茶。”
赵廷敬立马就要叫人,被赵渐程拉住袖口:“爷爷,我不想要佣人帮我做,我想喝嫂嫂亲手做的。
他说着,冲林舒娇赖皮地笑,露出两颗白亮的小虎牙:“我早前听说嫂嫂亲手做过茉莉花茶,味道极是好喝,我特别想尝一尝,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