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有经过脑子脱口而出。
空气忽然一静。
“……”
她反应过来,心下有些后悔。
赵渐宵对她这么好,要说不愿意和他生孩子,那肯定是气话。
可他会不会当真啊。
林舒娇手指纠着衣角,内心结做一团,直想撩起眼角睨他,又不好意思。
赵渐宵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没了声音。
后座内的空气仿佛一层隔离罩,隔绝了所有音波的传入。
而一些细节却在放大,林舒娇几乎能听见赵渐宵呼吸的声音。
他越不出声,她心里就越内疚。
他一定是伤心了。
林舒娇咬住唇,可是她才刚刚同他唱完反调,有些拉不下面子。
她低下头纠结半响,终于心一横,抬起明亮的双眸:“其实我并不是——”
话音仿佛一段钢丝线,被硬生生从中熔断。
她对上了赵渐宵那双桃花眼,似非似笑的,眼尾勾勒着暧昧,像刷子似的扫过她的表情,继而向下,落到她宽大牛仔裙里过分纤细的腰肢上。
懒声道:“是不该现在生,得再养养。你太瘦了。”
林舒娇:“……”
毁灭吧,狗男人!
她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林舒娇靠坐到后座最右边靠门,坚决要远离姓赵的狗。倒是赵渐宵也没再逗她,眼眸时不时地在裤腰上扫过,那片小帐篷心知无望,已经安安分分地缩回窝里继续睡了。
快进家门时,林舒娇才骤然想起,忧虑道:“赵奶奶发的那则消息,会不会太显眼了。”
林舒娇同他结婚的事,本想着尽量低调一些。
毕竟,以林海道的个性,要是知道她嫁给了赵家继承人,不知道能干出什么胡闹事来。
他可是能用一千元的生活费要挟她嫁给蔡盼山的狠人。
赵渐宵不以为意:“不用担心。”
林舒娇也就只好强行“不担心”了。
不然她还能强逼赵奶奶撤回消息去?
赵渐宵喜读书,距离午餐还有半小时,他去了主卧书房安静看会儿书。
厨房内的佣人们忙活起来,行动如风,锅碗瓢盆的碰撞清响不绝于耳。
手机铃声响了。
林舒娇拿来一看,备注是“妈妈”。
按担任母亲身份的历时年久来算,程惜文不比张轻有资格当这声妈。
毕竟张轻虽然从未管过林舒娇,她到底也被林舒娇叫了这么多年的妈字。
她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到一种自暴自弃式的难过中。
那时的她不明白张轻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她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妈妈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好。
就像,陈弄芳对她一样好。
她懂事之后,也不是没有想过去亲近张轻。
陈弄芳待她好,可她毕竟是外祖母,到底没有办法替代那独一份儿的母爱。
林舒娇起先是隔三差五的往张轻家门口蹲点,从偷偷摸摸开始,再到光明正大。
张轻最强烈的举动,不过是递给她一句:“回去,这里不是你家。”
连一个眼神也欠奉。
除此之外,林舒娇还做出过许多努力,最傻的一次是在过年。
那时张轻因着怕被人闲话,前来陈弄芳家拜年。林舒娇傻不拉叽的,将从喜爱她的长辈那得来的两百块红包,学着大人的样子,在张轻要离开的时候跑过去。
将红包双手递上。
“妈妈,新年快乐。”
小小的林舒娇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琥珀似的眼眸里折着田头太阳的光。
那是张轻无数次看向她的目光中,唯一一次波动。
那年的她并不知道,拜年红包,本该是由长辈送给晚辈的。
而张轻到底没有接过那个装有两百压岁钱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