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声音温和，不急不缓，却已是将话说绝了。
这个男人还是蛮有个性的。
沈清愉快转身，坐到妆台前去梳头发。
过了会儿，紫霞敲门进来，将梳洗用具端到她跟前。
漱口水吐到铜盆里，沈清接过紫霞递来的热毛巾擦脸。
“柳小姐回去了吗？还是还在二少爷的院子里？”
紫霞看沈清一眼，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晓得。不过奴婢也希望柳小姐赶紧回柳家去。”
他们是院里的奴才，自然更希望住进那院子的女主人是情绪稳定、待人和善的朱姨太。
但一想到柳家背后是贝勒爷，柳小姐痴恋二少爷多年，非二少爷不嫁，登时又觉得最后住进那院子的，定还是柳小姐。
但紫霞眼下不敢对沈清说这些闲话了，因为方才在来的路上遇着二少爷，二少爷严肃叮嘱他们不可在朱姨太面前说闲话。
……
沈清用过早膳，又坐到窗下去看书。
偶尔看看窗外的花园。
今早突然下起了小雨，烟雨蒙蒙中，这个世界的边角仿佛都被水汽晕染柔和了。
沈清也觉心境柔软了许多，连书上的文字，都充满了温柔的意味。
昨日柳惜雪那一闹，她倒是看出程家父母不会随便动自己，程稚文更是护着自己。
整个人都踏实了。
“朱小姐。”男人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沈清抬头望去，就见齐振恒背着手站在窗外。
霏霏细雨落在他黑色的瓜皮帽上，凝成细细的水珠。
沈清赶紧放书起身，抽起门后一把油伞迎了出去。
她提着裙摆，脚步匆匆，花园地上湿泞泞的，黄色的土水飞溅到她皮鞋上。
油伞遮到齐振恒身上。
齐振恒抬起头。
朦胧的灰白世界中，女人一身暗红色翻领掐腰长裙，长发高高束起，那杏眼又灵又媚……
“齐大人，下雨了。”
齐振恒回神，本能地伸手去接伞柄。
小拇指触到女人手指上细腻的肌肤，虽然只是一滑而过，但还是烫得他心头异样。
沈清干脆把伞给他，领着他往凉亭走，边走边急切地问：“我听稚文说过了，您今日和我见面，是为了案子的事情。”
“是的夫人，咱们寻个没有闲杂人的地方密聊。”
沈清想了想，这程家没有闲杂人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她睡的那屋子了。
她转而带齐振恒去自己的屋子。
茶水刚倒好，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齐大人，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翻案呢？”
齐振恒浓眉拧着，喝一口茶，摇头道：“首先，我派人跟了赵员外数日，并未发现他行为有何异常。你一直强调他背后有人对你不利，然而我们并未发现他有异常的人际往来。”
所以不是赵员外背后的人？
沈清想不通。
那是谁呢？
到底是谁三番五次要置她于死地？
“其次，我找人暗中调取你这个案子的实物证据，那些信件留下的印鉴，经鉴定为真，确实是你本人的印鉴。”
沈清大骇，激动起身：“怎么可能是我本人的印鉴？”
发觉自己声音大了，她赶紧压低声音，又坐回去。
“我的印鉴一直保存在我的睡房，从未在任何信件、物件上留过印。我在生意上，也只用高家的大印……”
话到这里，沈清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肥胖、鬼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