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人走了，沈清正打算也离开，看到折回来的程夫人，又顿住脚步。
程夫人看着她，叹了叹气：“你也看到了，柳家背后是贝勒爷，在江州横着走，没人敢得罪柳家，我们也得罪不起。你说你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当稚文的姨太太，这不是活受罪么？”
沈清没办法跟她说自己也不想当程稚文的姨太太，一说出口，他们就不会再让她住在程家。
对她来说，在去上海之前，只有程家最安全。
所以这个叫柳惜雪的女人想住进来，甚至住到程稚文的院子里，她无所谓。
见她一声都不为自己解释，也未争风吃醋，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方才被柳家压迫一通的程夫人登时对她生出恻隐之心。
“其实我和老爷都知道稚屋房里弄得乱糟糟的，都是惜雪那孩子干的，但是当着她爹娘的面儿，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她持续叹气，因为要迎娶柳惜雪这个儿媳妇进门而各种压力。
“前些时日，嬷嬷说你这孩子牙尖嘴利、不服从管教，我还信以为真，今日一瞧，我倒觉你挺乖巧。当然了，你本身也是富家千金，又留过洋，做派洋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番话说下来，沈清觉得她这个人，思路还是正常的，人也不错，就是胆小怕事。
沈清没说什么，跟她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屋里，看见原本放在斗柜上的皮箱不见踪影，就知道已经有人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那所谓的后进院。
而整间屋子也都整理干净，除了不见了的两身睡衣和一对枕头，其他的与程稚文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
沈清走到床边，俯身拿起自己的皮拖鞋，又去书架挑了几本书，这才离开屋子。
紫燕跟着她出院子：“朱姨太，我跟您一起去后院。”
沈清笑：“你跟我走，那你家二少爷谁伺候？”
紫燕也腼腆地笑了，说：“少爷院里那么多丫头小厮，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您只有我一个丫头了。”
沈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跟我之前那丫头一样乖。”
她想起了春菊。
听程稚文说，春菊在她被“砍头”后，就被释放回高家了，目前住在高家，负责照顾高刘氏。
这对春菊来说不失为一种安稳的生活了。
沈清挺欣慰。
她和紫燕来到后进院。
所谓的后进院，就是一个供女眷客人居住的地方，比如经常来程家小住的亲家千金、程家父母的外甥女侄女之类的女客人。
程府有七八座独立的小院，程老爷和程夫人、程老爷的两位姨太太、两个儿子，这些人分别住了五个院子，还剩下两三个院子，其实可以拿出一个来安置沈清。
将沈清安置在后进院，怕是从未将她当成程稚文的姨太太看待。
这些不仅仅是沈清心知肚明，所有下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沈清对于愿意跟着自己的紫燕很是珍惜。
“朱姨太，床给您铺好了，需要为您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吗？”紫燕问道。
沈清回过神，视线从窗外的风景移向屋内。
“我睡前再沐浴吧，”她笑着看紫燕，“阳光挺好，坐此处看书很舒服，来，你也一起坐。”
紫燕低头：“不行的朱姨太，现在不是休息时间，我们是不能坐下的。”
沈清去拉她：“没事儿，关着门呢，谁知道你坐没坐呀？”
紫燕这才红着脸入座，刚坐下没多久，又要起身为沈清煮茶，再次被沈清给押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