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也知小厮的难处，毕竟喊“少奶奶”不对，喊“二姨太”会得罪她。
她不想为难他们，便拉了拉程稚文的西服下摆：“好了，别纠缠这些了，走吧。”
俩人进了门厅。
经过几重的砖雕仪门，便是正厅。
正厅很宽敞，全套的顶级紫檀家具，但却是色调暗淡，十分压抑。
沈清扯了扯羊绒领子，依旧觉得喘不过气。
她在正厅中央驻足，环视四周。
西侧有通往二楼的木梯，上头还有一层。
作为私宅，却建了两层，在这个年代实属罕见，沈清觉得程家老爷眼光很高，也挺敢尝试。应当不是一个守旧之人。
想到程家人，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她怕程家人认出她来。
沈清和程稚文在正厅坐了会儿，程家人还没到，便起身想去花园走走。
刚抬脚踏出正厅门槛，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棕色丝面长袍马褂的老人。
此人应当就是程稚文的父亲。
沈清抬出去的一只脚又缩回了正厅。
跟在她身后的程稚文问：“怎么？”
“你爹来了！”沈清低声说完，走到侧边的圈椅上入座。
“稚文！”老人进门来，张开双臂，拥住了程稚文，开心道，“你小子可是有三个月不着家了！想死你爹了！”
沈清赶紧起身，低垂的小脸，一副端庄模样。
听到程老爷说程稚文三个月不着家，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许不是说他这两三个月都在老家办婚事，准备要孩子么？怎么又三个月不着家了？
沈清满腹的疑问，打算等过会儿没人了再偷偷问程稚文。
“这位是？”程老爷终于注意到她。
沈清抬头，乖巧道：“uncle好，我是朱世宁。”
程稚文揽住了她，将她半揽到自己怀里，她便也装模作样地搂着他的腰。
一副洋派的模样。
“世宁是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今日刚从英国伦敦回来，我们打算择日成亲。”
程老爷变了脸色，愠怒地望着儿子，没说话。
站在他身侧、看上去像程稚文他娘的贵气太太惊讶道：“稚文！你要娶这位朱小姐，那惜雪怎么办？程家如何跟柳家交代？”
“爹、娘，”程稚文侧过脸看着沈清，态度坚定，“我和世宁情投意合，相爱多年，这次是一定要成亲！”
沈清越听越糊涂了。
不就是纳个姨太太么？说什么成亲、什么娶不娶的。
古代纳妾就两件事——从侧门进去，给正妻敬一杯茶，就礼成了。
程稚文实在没必要坚持那些娶正妻才会有的仪式。
会拂了正妻的面子，沈清不希望他因为帮助自己，而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不管这种伤害是不是主观的。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一道如刀一样锋利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她悄悄抬头，对上那道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