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城看了看怀里目光清澈如水的林婉儿,轻轻将额头抵到她的额头上,“婉儿……”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无限缱绻。倘若这不是梦境,那该有多好!
“王爷,你要走了吗?”怀里的婉儿睁着一双纯澈的眼睛看着他问。
赵锦城摇摇头,“我不想走,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但是,她在叫我。”
怀里的婉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赵锦城。
“你答应我,再来这里看我,好不好?我很喜欢这里,很喜欢这样的你。”
怀里的林婉儿咧嘴明媚一笑,干脆地应道:“好!”
赵锦城闭上眼睛,千般不舍,万般眷恋。
赵锦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林婉儿正弯着腰焦急地看着自己。
“王爷,您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了?”林婉儿又是不解,又是着急,眉心拧成了一团。
赵锦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觉脸上全是泪水。他慌忙用袖子去擦,一边擦一边掩饰:“抱歉,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梦……”
“王爷,您方才像是梦魇了。您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喊人来了。您真的没事吗?”
赵锦城摇摇头。
林婉儿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方才好像听见……王爷在叫我的名字……”
王爷怎么可能会睡着的时候叫她的名字?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赵锦城脑子里的弦“铮”第一声,绷断了。他禁不住冷汗直冒。
林婉儿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王爷您梦到什么了?”
赵锦城浑身僵直,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我……”他看着林婉儿,心下慌得要命,“我梦见你掉水里了!”赵锦城灵机一动,赶忙答道。
“啊?”林婉儿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梦见你掉水里了,我想去救你,但是离得有些远,我有些着急,就喊你的名字……”赵锦城一边瞎编,一边偷偷用眼睛瞟林婉儿,见她似乎没有怀疑,陡然舒了口气。
林婉儿笑了笑,“这梦当真是荒唐,我好端端地,怎么会掉到水里呢!”
“是啊,梦嘛,都是胡扯。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这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林婉儿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可是,王爷,即便是您梦到我掉进水里了,您哭什么呀?”
赵锦城的脸唰的一下瞬间通红,“我……我……”
林婉儿见他这样,不好再问下去,便不再追问。
多半是着急的吧。林婉儿想。
倘若她自己看到逸王掉进水里,她无法将他救上来,她会不会也会急哭呢?
逸王可真是个心善的人。林婉儿在心中念叨。
林婉儿回到石凳上,将绣好的荷包同穗子缝到一起。那穗子上缀了一颗黄色玛瑙,荷包上的挂绳上也有一个结,下边也缀了一颗黄色玛瑙,称得原先绀青色的荷包不再那么单调。
林婉儿打最后一个完结,收了针线,放进篮子里装好,便将荷包递给赵锦城,“王爷,做好了。”
赵锦城忙小心翼翼地接过,荷包还是温热的,也不知是太阳的余温,还是林婉儿的手温。赵锦城将荷包捧在手中,嘴角忍不住上扬。
“男子的荷包不似姑娘家的,有那么多花样。所以,我只简单地绣了一点松竹在上头。样式简单的很,王爷莫要嫌弃。”林婉儿道。
赵锦城赶忙摇头,“不嫌弃,不嫌弃,很好看。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
赵锦城看起来有些激动,倒叫林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王爷言重了,不过是个普通的荷包而已,哪里当得起这样的夸赞。”
赵锦城轻轻摸了摸荷包上的松竹,那是林婉儿亲自给他绣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亲自绣的,就在他的眼前。这样的事实,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令他感到踏实而又满足。
“真的,从来没有人亲手给我做礼物。即便是小时候在宫里,皇嫂给我们的礼物,也都是买来的。你是第一个亲手给我做礼物的人。真的很感谢。”赵锦城觉得鼻尖有些发酸,生怕自己又一不小心失了仪态,赶忙强忍住。
这话叫林婉儿听得有些难受。
她从前在林家,虽说父亲性格有些古板,但对她这个女儿当真是疼爱。她从小便在父亲母亲的陪伴与疼爱中长大。很难想象,倘若她没有父亲母亲的陪伴与疼爱,她将要怎么活下去。
可眼前这个人,从前她觉得最平常的,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在他这里,却如此珍贵。
“王爷,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您也莫要过于伤怀。往后,定会越来越好的。”林婉儿宽慰道。
赵锦城点点头,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荷包,心里温温柔柔软成一片。
这时,采莲从门口进来,欠身行礼道:“王爷,王妃,午膳准备好了,请问现在可以上菜吗?”
林婉儿扭头看赵锦城。
赵锦城看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其他事要忙吗?”
林婉儿摇摇头。
赵锦城便对采莲道:“那便现在上菜吧。”
“是!”采莲瞬间眉开眼笑,蹦蹦跳跳跑开了。
赵锦城偷偷将手中的荷包放进胸口揣好。
林婉儿瞥见他的举动,弯了弯嘴角,心想:这位王爷也太可怜了,往后能对他好点就对他好点吧。虽然如今他们是被迫生活在同一座府邸,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况且,逸王待她,真的算是很不错了。他虽然被迫背叛了心上人,娶了自己,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迁怒过自己,反而很照顾她。
这样一个不错的人,就那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林婉儿想起那日他在皇后生辰宴上舞剑的情景,心下有些不解,便随口问道:“王爷,您如此文武双全,就没有想过出去做些事情吗?”
“什么?”赵锦城有些不解。
林婉儿原本想说:“以您的才华,这样闲在家里,是不是太过浪费了?”可突然又想到,自己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合适。她又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她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呢?
林婉儿笑笑,“没什么。”
虽然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赵锦城却听明白了,顿然羞愧地将头低了低,脸上热辣辣的。
她是嫌自己在家里太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