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赵锦城想起,明日除夕,不知今年是否要入宫。便叫管家去叫林婉儿到书房商量。
在林婉儿来的路上,赵锦城坐在书桌前,发了很久的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婉儿一进来,他便弯起了嘴角,“你来了,请坐。”
林婉儿欠了欠身,“谢王爷。不知王爷叫我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明日除夕,宫里应当会像往年一样,会有家宴,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去?”赵锦城试探着问。
林婉儿听了心念一转,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这位王爷想一出是一出,谁知道他又想作甚!“王爷,此话怎讲?”
“你若愿意去,便同我去一趟,左右也不过大概两个时辰。若你不愿意去,我便差人同皇嫂说一声,今年便不去了。”赵锦城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林婉儿。他其实心里是盼着她能同他一道儿去的,如此一来,他们便有半天的时间可以待在一处。
林婉儿听着,挑了挑眉,“王爷既然这样说了,我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吗?”这人明里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实际上压根没有给她留拒绝的余地。
听她如此说,赵锦城慌忙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若当真不想去,我们便不去就是……”他不想林婉儿以为,自己仗着身份欺压于她。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罢了。若她不愿意,他断不会强求。
“那便去吧。”林婉儿淡淡道。
“真的吗?!”赵锦城陡然两眼放光,又察觉自己这样太不稳重,赶忙收拾好表情,“那便辛苦你了。”
林婉儿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犹豫了半晌,到最后也没说一句话。
赵锦城见她这副模样,猜想她多半不太好开口,便自己先问了:“你……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那个……王爷,明日除夕,我想……回家一趟……”林婉儿犹豫着开口道。
原来,她是想回家。
可是,这是她在王府过的第一个年啊……
赵锦城陡然感到有些心酸,他原以为,今年的年会同往日大有不同,因为林婉儿在这府中。可是,她竟然要回家。最后,还是要独留他一个人,守着这寂寞的王府。“好。”赵锦城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王爷您……答应了……?!”林婉儿显然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如今是夫妻,多少需要留一点颜面给彼此。可她实在想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她太想回到自己的那个家了。
赵锦城点了点头。
“谢王爷!”林婉儿笑逐颜开,惊喜溢于言表。
“那个……”赵锦城悄悄瞥了一眼林婉儿,试探着问:“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什么……?”难道他也要和自己一起回家吗?可是……
赵锦城见她犹豫,忙道:“毕竟这是你嫁入王府过的第一个年,你若除夕那日独自回家,旁人怕是会胡乱揣测。我不会打搅你和家人团聚的,我只是送你过去,至少,要让别人知道,是我陪着你回去的……”
林婉儿听他想得如此周到,不由心下淌过一股暖流,“多谢王爷成全。”
“你不必谢我。”赵锦城凄然一笑。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只要你开心,就好。
第二日一早,采莲为林婉儿穿上了林夫人陪嫁的最好的十样锦牡丹团花刺绣帔服,打扮妥当后,便叫小兰去通知赵锦城。
赵锦城早已在门口的马车中等候,林婉儿一上马车,赵锦城顿然感到呼吸一窒。
十样锦的颜色衬得她娇俏又端方,温婉又可人,映得她雪白的皮肤白里透着粉,眉眼之中透着乖巧。那双充满灵气的眸子,微微带着笑,仅仅只是礼貌性地唤了一声“王爷”,点了一下头,赵锦城的魂便被勾走了。
他心里明明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可是他就是挪不开眼。
赵锦城在视线仿佛在林婉儿身上生了根,怎么也拽不回来。他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顿然感到整个人无所适从。他想收回自己的视线,眼睛在马车内胡乱地到处瞟,可最终总会被拉回林婉儿身上,他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赵锦城的心乱了,呼吸也乱了,乱得一塌糊涂。
他闭着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甚至开始在心里念起了经。
林婉儿不知他的感受,见他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沉,看起来好像生气了的样子,便以为是因为自己耽搁太久,惹得他厌烦了,心下有些懊恼,怪采莲非要给她打扮得这么精细,才耽搁了这么久。她想,下次一定要早一点才行,毕竟,他是位王爷,自己这样确实有些失礼。
马车一路朝宫门而去,两人一直谁也未曾开口。
赵锦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平缓自己躁动的身心,悠悠睁开眼睛。
林婉儿依旧乖巧地坐在那里。
“你……怎了……?”赵锦城见她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难道是因为她不想和自己一同去参加宫宴?“你如果……”
“抱歉,王爷,今日是我失礼了,让您等了这么久。今后我一定注意。”
赵锦城陡然一僵:“什么……?”
“王爷您也不必生气,今日是我的不是,我以后注意便是。”林婉儿淡淡道。
“我……没有生气……”赵锦城陡然僵直了身体。他略想了想,觉得多半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让她误会了,所以她现在是在……生气吗……?
赵锦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林婉儿,她依旧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赵锦城陡然慌了,他惹她生气了,他该怎么办?这突然之间的手忙脚乱,令他措手不及。他只能僵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林婉儿的神情。
“我没有生气,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赵锦城小心翼翼地小声问。
“什么?”林婉儿讶然。没生气方才摆什么臭脸?难道是哪里不舒服?“王爷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见您方才神情似乎有些不寻常,以为您是生气了。”
赵锦城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应道:“对!我只是……胃有点疼。”
“胃疼?”林婉儿一惊,忙问:“要紧吗?”
赵锦城摇摇头。
林婉儿想到今日要参加宫宴,少不了要饮酒水,叮嘱道:“那您今日就不要饮酒了,吃些温热的容易消化的食物吧,等宴会结束,找个大夫看看。”
“没事,老毛病了。忍一忍便好了。”赵锦城顺着林婉儿的话信口胡诌道。
“真的吗?”林婉儿半信半疑地问:“王爷您是千金之躯,可马虎不得,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赵锦城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事,别担心。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林婉儿听他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他宴会结束还要送自己回家,若他身体不适,她也不好再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