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嫁入逸王府后,由于之前接连遭遇了两场重病,身体遭受了损伤,伤了元气,一直尚在调理,汤药便未曾断过。
林婉儿的药,每日都由和采莲一同陪嫁过来的另一个侍女小兰在负责煎。
和从小陪着林婉儿长大的采莲不同,小兰是母亲林夫人特地为女儿挑选的陪嫁丫鬟,来之前,林夫人早已将她调教得很好。
小兰平素话极少,采莲吩咐她去做事,她也只是踏踏实实地去做,从不多问什么,也从不争宠,甚至很少在主子面前晃悠,因而并不十分有存在感。
林婉儿虽知道有这么个丫鬟,却也从未多留心,因而对她也并不熟悉。可到底是娘家陪嫁过来的,多少比王府里的那些亲近些。这偌大的王府,她也就只有这两个自己的丫鬟。
管家曾特地来告知林婉儿,说王爷吩咐过,王妃在王府中可自由行事,不受任何拘束,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佣人,都可以任凭林婉儿差遣。
话虽如此,可林婉儿也不知那位从不露面的逸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不是只是跟自己客气一下。
林婉儿初来乍到,对王府的一应事务尚未熟悉,人也认不全,倒是采莲,很快便和王府里的人打成一片。林婉儿便习惯性地叫采莲去张罗。采莲忙不过来时,便会去吩咐小兰。由于采莲日日陪在林婉儿身边,几乎片刻不离,煎药的任务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小兰身上。
这日,采莲正陪着林婉儿逗弄那只鹦鹉,却见小兰领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走了过来。
林婉儿和采莲皆有些莫名所以。
“王妃,这位孙大夫说,是王府请来的大夫,今日来为王妃看诊。”小兰向林婉儿道。
林婉儿点点头,便坐下,将手伸出。
孙大夫号了一会儿脉,便开口道:“王妃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再吃三服药,便可停药了。但即便身体恢复,王妃也需爱惜身体,切莫忧思过重,保持身心舒畅,方可彻底痊愈。此外,王妃也需增强体魄,每日可适量活动活动身体,以保持身体康健。”
林婉儿点点头,“有劳孙大夫了。”
看诊完,小兰便又引着孙大夫离开。
林婉儿看着那大夫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收回视线。
采莲猜想她大约又在想什么事,便开口问道:“王妃,可是有哪里不妥?”
林婉儿摇摇头,“没有,只是太妥了,所以才觉得奇怪。”
“王妃指的是……?”采莲惊讶道。
林婉儿将视线收回,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觉不觉得,这逸王府哪里怪怪的?”
“没有啊,自小姐嫁入王府成为逸王妃,除了王爷没有露过面,其他的和在咱们府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王妃每日依旧过得自由自在。”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林婉儿道,“我与逸王素昧平生,连面都没见过,如今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也同陌生人无异。”
林婉儿看了一眼门口,接着道:“你可见过哪个新婚夫婿成婚近一个月都不曾露面?”
采莲摇摇头。
“我未见过他,他也未必见过我。我与他既素昧平生,又不愿意相见,那他做的这许多事,又是何意?”林婉儿问。
采莲一愣,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怎么会没见过呢?明明见过的啊!
采莲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林婉儿轻轻弹了一下脑门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还没感觉出来吗?这逸王府,处处透露着古怪。”
“小姐……哦不……王妃,”采莲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能再叫小姐了,应该叫王妃才是。我不明白,有什么不好吗?”采莲不解地问。
“我隐隐觉得,所有的事,似乎都太过顺利了。就连我曾经患病,逸王府仿佛也是知情的,可他们竟然什么也没问过,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孙大夫今日来这一趟,着实令林婉儿吃了一惊。甚至,自嫁进王府这二十多日来,小兰连日在膳房熬汤药,竟也从未有人问起。这让林婉儿感觉,仿佛自己像只猎物一样,早已被某个躲在暗处的人盯上了,只等着她掉以轻心,然后猝不及防便可被谁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刹那间令林婉儿感到汗毛倒竖。
“小姐,您说的是这件事啊……”采莲若有所思。
“怎么,你难道知道些什么?”林婉儿抬眼看向采莲,采莲的反应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她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事情,竟然连采莲都知道,而她却蒙在鼓里。
采莲看向林婉儿,说道:“王妃,您还记得,在您嫁入逸王府前,曾经大病了一场吗?”
林婉儿点点头,确切地说,不是大病了一场,而是大病了两场,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那时候,请了许多大夫,都说救不回来了,都叫老爷夫人做好准备,采莲那时也吓得要死,倘若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采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