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升起,随着一声鸡鸣,整个静谧的乡村好像都活了过来,村东头的杜家也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叮叮咣咣,女主人周三英在厨房做着早饭,杜老头已经起来了,眯着眼睛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表情十分享受。
“你们赶紧收拾一下,马上吃饭了。”周三英做好了早饭,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二姐,我要尿尿。”
“大姐抱你去,你二姐叠被呢。”大姐于淑凤麻利的抱过小妹杜宝琴,给她穿衣服。
屋里开始吵闹起来,大人和小孩子的说话声交杂在一起,在这个家里,周三英是绝对的权威,听到她的声音,几个孩子立马穿衣服起来,就怕晚了一步挨训。
陆陆续续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壮硕的小伙子,身高一米八,身上穿着一条发黄的破烂背心,胳膊和脖子晒得黑黑的,和身上的颜色黑白分明,是这家的老大于栋梁。
“叔。”于栋梁笑出一口大白牙,俊朗的脸上带着憨厚傻气的笑,对着门口的杜老头喊了一声。
杜老头捏着烟屁股,猛吸了一口,从鼻子里吐出两股烟,听到于栋梁声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大哥,别挡害,小妹快尿裤子了。”大姐于淑凤抱着杜宝琴,嫌弃的推开于栋梁,急匆匆的走去后面的茅厕。
于栋梁也不在意,舀了一盆凉水开始洗脸,他弯下腰,呼噜噜的往脸上扑了两下水,死劲的搓了两把,身上松松垮垮的跨栏大背心随着弯腰的动作,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结实的肌肉。
洗完脸,于栋梁把水泼到院子里,对着院子里面的两个女孩说:“俺洗完了,你俩洗吧。”
院子里这两个女孩长得有点像,都是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相比来说,稍微小一点的那个姑娘更加精致,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浓颜系美人。
二姐于淑玲先询问了一下杜老头:“叔,你洗完脸没?俺先给你舀盆水吧。”杜老头点点头,心里对二女儿的孝心十分受用,臭小子就是没有女儿贴心。
想到这里,杜老头眼睛瞥向最好看的那个姑娘,心里嘀咕一句,女儿也有犟种,还不如儿子呢,杜老头哼了一声。
听到杜老头带着脾气的哼声,于淑玲借着舀水的机会,躲进了屋里,杜老头是个脾气大的,还不是亲爹,于淑玲可惹不起。
于淑香可不是于淑玲,不像她二姐性格好脾气软,她淡淡的看了杜老头一眼没说话,杜老头被她这态度气的鼻子喷火。
这时大姐于淑凤带着小妹杜宝琴回来了,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木头桩子于栋梁,一个脸色确黑的杜老头,还有一个仰头看天的三妹于淑香。
于淑凤放下杜宝琴,杜宝琴跑进屋里找妈去了,于淑凤空出手来,赶紧把于淑香拉到旁边,怕她把后爹杜老头气出个好歹来。
于淑香配合着大姐走到一边,乖乖的听着大姐小声训话:“淑香,你咋这么不懂事呢,看见叔了,不知道说话,你就犟吧。”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杜老头,于淑凤继续劝到:“叔对你跟亲生的一样,你跟他赌什么气,你都十五了,都是大姑娘了,懂点事。”
于淑香没有吱声,大姐于淑凤看自己三妹乖乖的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好心的放过了她。
杜老头竖着耳朵听姐妹俩在那边嘀嘀咕咕,心想等会儿臭丫头过来道歉,他是5分钟原谅她,还是晾她10分钟,三丫头是个急脾气,时间再长就该闹脾气了。
结果等到姐妹几个洗漱完毕,早饭吃完出去上工了,也没有等到三丫头低头,杜老头一腔期盼落了空,心里发狠,等你跟我说话的,我肯定不理你。
一家七口吃了饭,玉米糊糊粥,没有热菜,桌上有点婆婆丁、黄瓜和小葱,小葱蘸大酱,黄瓜蘸酱,吃在肚子里晃晃荡荡,一泡尿出去就饿了,哪怕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女儿杜宝琴,也是跟大人吃的一样,家里穷呀,能吃上一口就行了,特殊待遇压根没有。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杜老头和于栋梁,于淑凤,于淑玲,加上现在已经怀胎5个月的周三英一起去生产队上工。
农村的女人没有那多讲究,怀孕了挺着肚子也要操持家务,下地干活,周三英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宁愿自己多干一些,也要儿女过得好一点。
家里人走后,留下前两天起了风疹刚刚好的于淑香看着小妹妹杜宝琴,杜宝琴是个乖孩子,乖乖的自己蹲在地上玩蚂蚁。
于淑香看着现在瘦瘦小小,蹲在地上一小点的杜宝琴,轻声笑了一下,很难想象小不点长大后,变成了一个前凸后翘,波涛汹涌的一米五辣妹。
看着杜宝琴出神,于淑香的思绪渐渐飞远,她可以说是于淑香,也不是于淑香,她是来自50年后的她,历经千帆,死后没有下地狱也没有投胎,又回到了小时候融合了年轻灵魂的她。
于淑香回来的时候只有5岁,正是周三英改嫁的当天,65岁的她当时以为看到的场景是人死后的跑马灯。
过了几天,于淑香才意识到她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不过她这个苍老的灵魂和稚嫩的身体并不匹配,只能看到听到外面,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于淑香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年轻的时候外出打拼,辛酸苦辣尝了个遍,良心早就磨的只剩一点,分给了亲人,她对外人凶狠毒辣,但是面对小小的自己,于淑香哪里舍得吞噬自己幼小的灵魂。
所以她在自己稚嫩的身体里看着自己一点点长大,看着母亲和后爹慢慢的把日子过起来,虽然还是缺衣少食,至少把几个孩子拉扯长大了。
于淑香被困在身体里面,也曾想过跟幼小的自己灵魂沟通,要不就放她出去投胎,投个猪胎也行啊,每天傻吃傻睡,啥也不用想,不投胎下地狱也行,毕竟她知道自己人品不咋滴,骂的人也多,坑的人也不少,每天困在幼小的身体里面算怎么回事。
于淑香尝试多次无果,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事情出现了转机,在她10岁这一年,周三英生杜宝琴,家里大人小孩乱成一团。
接生婆王满枝指挥家里孩子帮忙,于淑香担心母亲,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端着烧好的热水直接进了屋,正好看到孩子出来那一刻,只看到血泊中的母亲,还有身上全是血污的孩子。
王满枝当时看到进来的是于家三丫头,就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这种血腥的事不应该让小孩子看到,容易惊了魂,不出她所料,10岁的于淑香确实吓到了。
小孩本来就魂轻,何况是本来就营养不良,还瘦弱的于淑香,但是在母亲生产的当天,大家都去关注产妇和孩子了,没有人注意到眼神呆滞的于淑香。
就是那个时候,65岁于淑香的灵魂和10岁的于淑香融合了,灵魂一下子就稳定了,65岁的于淑香算是重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