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申，我我腿怎么样？”万建章手掌有些颤抖的抓住前来换药的医生裤管，问道。
医生大约有五十来岁，眉毛很浓，闻言，申医生摘下口罩，扭头看了万建章一眼，迟疑着回应道：“不太好，子弹卡进大腿肱骨里，受创面积也大，你两个大腿肱骨受创严重看日后疗养修复吧，但最好也要拄拐，你要有心理准备。”
听申医生这么一说，病床旁边，大牙小伟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眉头紧皱着。
“意思是，我最少也是瘸了，并且可能要瘫痪？”万建章笑容难看地回道。
医生沉默一会，点点头：“差不多老万，你都快四十了吧，钱也不缺，老婆孩子也有，你说你还跟社会上那些烂仔一样，混啥呢？”
万建章闻声搓着脸颊，眼圈通红，半躺在床头，目光怔怔望着自己裸露在外头的脚趾头。
申医生全名申骏，是万建章多年的朋友，万建章很清楚他的性格，既然他都说多半要拄拐，那这腿多半是好不了了。
混了半辈子，一路刀光剑影见了不少，但这次栽这么狠，是万建章始料未及的。
“你们先出去，我跟老万单独聊会。”申骏深深的看了眼万建章，皱眉冲大牙小东他们说道。
“申叔，什么事儿还背着咱啊？”大牙龇牙笑着问了句。
“是啊申叔，哥几个跟万哥好多年了。”胡小伟也嘀咕了句。
“出去！”申骏再次喊了声。
大牙小东等人有点无语，他们都知道申骏跟大哥关系不一般，所以，也就没敢顶撞，想了会，目光看向万建章，见他没什么表示后，也就都走了出去。
申骏目睹大牙等人全部出去后，一边给万建章更换纱布，叹口气问道：“老万，最近这些年，我看你房子买了好几套，车子也换新了，以为你混好了呢，咋的今天被整成这样啊？”
万建章眼神有些阴沉：“是我大意了，王国富在官面上的靠山进去后，看着像是不行了，没想到还能找到这种狠角色。”
“呵呵，什么狠角色，要我说，你在这行混，有今天是早晚的。”
申骏不置可否的笑笑，沉吟说道：“本质上你跟我侄子差不多，我侄子要还在的话，今年二十四，也老猛了，上学时期就不学好，成天叨叨着要干这个干那个，出了社会之后就更放纵了，老跟着那个叫什么宝林的蹦跶，这人你应该听说过，在顺宁挺有名的。”
“宝林，我知道，顺宁就属他势力大，生意干的也红火。”万建章点点头，表情沉闷。
“势力大，有鸟用？”申骏撇撇嘴，不屑说道：“我侄子大概跟着这个宝林玩了得有三四年吧，好多次见他带着伤来我医院，有时候是刀伤，有时候是枪眼子，老凄惨了，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成天带着几个小崽子在街头晃悠，以为自己是铜锣湾陈浩南似的，结果呢？去年年底到现在，我再也没见过他，我问他爸，他爸语气特平淡的跟我说说他死了，并且，连个全尸都没有。”
万建章静静听着，眼神有些复杂。
“老万。”申骏皱眉看着万建章，思考许久，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了，有些话换个人我肯定不会说，但对你，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已经不年轻了，社会上混子那么多，能混到你今天这么体面的，一百个里边能有几个？早点撤出来吧，要不然你今天只是腿瘸了，明天说不定脑袋就没了，我侄子就是你的下场。”
这话挺重，但万建章似乎也没有反感的意思，他目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良久，幽幽说道：“说得轻松，但我现在半截身子都在泥潭里，还能撤吗？”
“有啥不能撤的？”申骏不置可否的说道：“做事多想想你老婆孩子，你老婆挺漂亮的，儿子也听话，现在虽然腿不利索了，好歹命还在，还能看看儿子老婆，别整到死了连个扫墓的都没。”
万建章嘴角抽搐了下：“老申，你够了，别咒我了行吗？”
“呵呵，忠言逆耳啊，看把你急的，换个人我还不说这些呢。”
申骏咧嘴一笑，这时候纱布已经更换完了，就给万建章理了理床单，随即拎着药箱走了出去。
申骏前脚刚走，大牙小东小伟等人立马走了进来。
大牙撇撇嘴，嘀咕着冲万建章说道：“大哥，你别听申医生瞎扯淡，咱江湖上的事儿，他一个医生懂个卵子。”
“大哥。”小东捋了捋自己寸头，绷着脸说道：“你给个话，我今晚就回老家拿枪，连夜就给沈天和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