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参加演灵大会的队伍太多,所以赛事持续到了晚上。
利安的小队赢了第一天的初赛后要等到后天才会有第二场复赛,所以他们干脆回到了看台陪莉米尔一起看。
会场外是华灯照街,明暗交织,会场内上空的巨大白炽晶屏罩住了整个赛场,犹如白昼。
外界的时差并没有影响到会场内的观众和选手们,依旧热血沸腾地欢呼着,呐喊着。
随着温柔女声再次响在会场时,第一天紧张又刺激的赛事也落下帷幕。
莉米尔挽着利安回酒馆的路上,一路都在像只小鸟叽叽喳喳说着,小嘴就没停过,而利安则尽心地当着合格的听众,时不时还给她分析讲解一下不明白的地方。
回到酒馆,因为白天耗费了太多精力,莉米尔是沾床就睡了。
夜色浓稠,吵闹了一天的特维勒城也渐渐熄了万家灯火,进入梦乡。
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队人影忽闪而过,只在原地留下银色冰冷的残影,映在月光下尤显肃杀。
城中心的一座私人庄园里,只有主宅二楼的两扇白色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其余都是一片漆黑。
低调奢华的房间内,暗红色的地毯铺陈各个角落,月白色的墙上描绘着繁复的花纹,天花板上是一幅色彩唯美,画工考究的女神卧榻图,在金琉璃灯光的映衬下,更显高贵雍容。
琉璃灯的正下方,一名身穿银色铠甲身形魁拔的男子单膝跪地向前方坐在主位的人汇报着今天的工作。
灰蓝色天鹅绒的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一看就极其讲究,尤其涂了金漆的扶手和椅背包边,无处不透露出“尊贵”二字。
捷拉法低着头汇报完工作,却久久不见主位的人有何反应,但刻进骨子里的敬畏让他也不敢轻易抬头看,只能放轻了语气再次询问,“陛下?”
说实话,捷拉法也不知道自家教皇陛下为何会突然夜临这座庄园,特维勒的暗物质一事早已解决完毕,而且只是些忽略不计的小杂碎,压根都没有在陛下面前提起的资格。
他汇报完以后,陛下也没有任何反应,那只能是因为其他的事了。
可捷拉法不像莱特尼那样会猜测教皇陛下的心思,只能安静等着陛下的吩咐。
而主位上的男人,没有给捷拉法任何眼神,只撑着下巴眼神眷恋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女神图,一袭玄金色教皇长袍迤逦拖地,半挽的银白色长发也长长坠地,留了一缕搭在肩上。
玄京让人画过很多殿下的画像,包括他自己也经常画,可无论怎么画都觉得比不上殿下本尊万分之一。
冰眸里晦暗的情绪一闪而过,也对,殿下是世间最尊贵的存在,岂是凡人画笔能画出来的。
他的殿下,一点都不似这画里那般温柔,冷心至极,让他们等了近千年都不曾醒来,若非有属于女神的本源之力还在维持着神国的运转,他都会怀疑殿下是不是彻底抛弃他们了。
可是,又为什么迟迟不肯醒来,甚至连神躯都不让他们侍奉,明明是女神最亲近的神眷,却连她的神躯都找不到,碰不到。
千年的时光啊,太漫长了,没有殿下的日子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这样的人世存在还有什么意思?
殿下,恳请您快些醒来吧。
“捷拉法。”
“是。”教皇陛下突然出声,等了半天的捷拉法赶紧回应,但下一秒却是让他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只因自家早已成神,位列神国十三大主神之一,还是伊蒂娜斯女神神眷的教皇陛下说了一句:
“我想她了。”
想谁?
跪在地上的捷拉法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家无情无欲的陛下,千年铁树开花了?
正不知道怎么回应,又听到他说:“你说,要是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多好,思念的情绪,竟是这般苦涩。”
捷拉法头更低了,他该拿什么话回啊?严肃的脸上渐渐浮上苦恼之色,明明只是简单汇报个工作,结果撞见了陛下的相思苦,女神在上啊,他也没谈过恋爱,压根不懂这些啊。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才能被教皇陛下看上,但起码也得是个天资仙颜的,再其他的就不是他该打听的了。
“会,会的吧,您如此深刻地思念着,那位,姑娘,应该会感应到的。”
上司的话不能不回,捷拉法想破了脑袋,只敢捡着安全的词汇回答。
哪知,玄京听了却嗤笑了一句,淡漠的双眼微抬,赏给向地上的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姑娘?呵,捷拉法你敢说她是个姑娘”,像是想到某种荒谬的可能性,他低喃着,“我倒希望她只是个姑娘。”
捷拉法听到自家陛下的轻笑,仿佛感觉到了那缕视线,头皮立马紧绷起来,生怕自己因为某个用语不太准确而被罚,以至于压根没注意后面那句微不可闻的低喃。
“好了,退下吧,这两日我会这里,你们既然已到此地,就去巡视下演灵大会的安全,放松一下。”
“是。”
捷拉法不觉得教皇陛下是真的想让他们放松,估计就是城里有人会趁着大会作乱,而城主可能被蒙蔽或者不便出手,所以才让他们插手,不过这种小事都能让陛下亲自吩咐,看来委托人是有点本事的。
然而,玄京是真的没想那么多,他来这座庄园也只是兴致使然,不过听了捷拉法的话后,他倒是真的想在这里多待两天,因为冥冥之中有个预感在告诉他,不要错过这里的奇遇。
夜晚在虫鸣中悄悄溜走,天边迎来第一丝光亮时,街上的小贩和商户就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准备工作。
天色渐白,朝阳缓缓升起,人们交谈的声音变大了起来,莉米尔也被楼道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醒,她只是捂了捂耳朵,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莉米尔昨晚就和利安说好多睡一会儿,晚些去会场,反正他们今天没有比赛,就算不去或者吃到也没事。
与其在会场打哈欠,还不如在被窝里睡饱了再去。
是以,利安并没有来敲莉米尔的房门,而是给她留了张纸条带着小队的几人吃了早餐后先去会场了。
虽然莉米尔不用去看也行,但作为已晋级的小队,利安还是要去看看今天比赛的队伍,毕竟明天说不准就会遇上其中一队,而且调查的资料再详细也不如亲眼看。
所以,莉米尔睡到大中午才醒来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酒馆了。
看过利安留给她的纸条,莉米尔就叫来服务员送来了早餐,坐在窗边的小桌子上边吃边看风景,还给利安发了到简讯过去。
“小懒虫,这么能睡啊,有叫餐点吗?”
“昨天太兴奋了嘛,我已经在吃了,哥哥你们吃了吗?上午场应该结束了吧,我吃完来找你们。”
莉米尔端起碗低头喝粥,窗外的街道上一个白袍身影路过,抬头时,两人正好错过。
“好,我们也刚出会场,你慢慢吃,不着急。”
放下粥碗,莉米尔想到已经吃完的小零食,赶紧喊住利安,“哦对,哥哥,要是我没来得及,你记得帮我买下芝士蛋挞,椒盐黄饼,和青梅果汁,嗯…还有小饼干,反正就是昨天买那些,你看着帮我买吧,谢谢哥哥!”
“知道了,馋猫小姐。”
听到莉米尔一样一样说完,通讯仪那边才传来一声轻笑,没有一点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