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山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柳清波的样子。
那天是他第一次到柳教授家里的画室,当柳教授推开画室的门,一束白光立即闪花了他的眼。
柳清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光影中,她的面前是一个画架,画架上的图纸隐约可见她正在描绘的静物。当她听见开门的声音时,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细长而白皙的脖子凸显出极美的线条。
“爸爸!”
“嗯!”柳教授平静地走到她的画架旁看了看她的画,然后手指虚点了一处,“这里光影线条处理得不好!”
“哦~”柳清波有点失望地说,“我马上改!”
“不着急!”柳教授指着年青山对柳清波说,“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年青山,是个有点天赋的人,你们以后可以互相学习。”
“这是我女儿柳清波,一直在跟我学画画。”
年青山看着柳清波友好地点了点头,那时候他们都才二十出头,对异性好奇而腼腆。柳清波对着年青山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容,她嘴角的弧度微微的翘起,平淡的眉眼突然显得生动而妩媚,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他就这样被吸引住了。
多年后,年青山还会想起那个笑,她就像一片轻柔的云在他的天空飘来飘去,他总能捕捉到她的宁静,她的热烈,她的聪颖和她的敏感。
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只用了一节课时的时间,那时他们有绘画这一个共同语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可以交流的东西越来越多,柳清波很羡慕年青山的自由与洒脱,因为她的父亲对她期望很高也很严厉,母亲虽然爱着她,却不敢和丈夫对着干,于是就把精力放在了两个儿子身上,她即使在笑着,心里也是寂寞。
渐渐地他们不再满足在画室里的眉来眼去,交流地寥寥几句,相互间的距离,而且那时戴立杰和年青山也是同一个时间段来画室上课,他们就把约会的时间地点转移到了别处。
柳清波出门一趟并不容易,柳教授似乎对她很有控制欲,他觉得柳清波很有天赋,不好好培养就浪费了她的天赋,所以在柳清波高中毕业后,他就没再让她上学了,就在家里学习绘画。
柳清波原本也很喜欢绘画,可是在柳教授的逼迫下,渐渐地也有了排斥心理。那天她撒谎说出门买颜料,跑到他们常约会的老地方,对着年青山好一顿埋怨。
“青山,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最近一拿起画笔就感到厌倦。”
年青山揽着柳清波的肩,垂下眉眼看着柳清波白得透明的眼睑下一点青,心里忍不住有点心疼,“老师又罚你了?”
“嗯!”柳清波闷闷地答道,“他罚我把昨天那幅画画到他满意为止,否则不准我吃饭睡觉。”
“我快要受不了了!如果画画成了一种折磨,我宁愿放弃了。”
“青山,我感觉我最近画画已经退步了,爸爸越来越不满意我了,我~”柳清波停顿了一下,无助地接着往下说,“哥哥在m国定居下来后,他们也开始商量退休后出国的事情。”
“小弟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爸爸本来打算把我打造成美女画家,这样才有噱头,我才会更有身价,将来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我都会有更大的价值。可是最近他看了我画得画很失望,大概也会打消念头了吧!”
年青山对老师的人品也略有所闻,从他对自己上课的收费和对柳清波的专制,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是学校少有的几个成名的画家。
“慢慢来吧,如果心境不佳,画出来的作品就不佳。”
年青山只能这样安慰着柳清波,他的安慰也许在他看来显得很无力,但柳清波却觉得这是自己撑下去的动力。
自从年青山安慰过柳清波后,柳清波也沉下了心,柳教授似乎也不再逼她了,甚至对她越来越和颜悦色了。
就在年青山刚好毕业,柳教授还有一年多就要退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情让年青山和柳清波的恋情浮出了水面。
那天年青山正在上班接到柳清波的电话,电话里柳清波并没有说什么事情,只是带着哭腔问他:“青山,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女朋友有事情找,年青山当然有时间啦,而且他本来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他请假开车到了柳清波指定的地点后,看到柳清波背着一个背包,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路边,孤孤单单地看着天边的流云,他就忍不住的心痛。
年青山接过柳清波的背包问道:“怎么啦?”
“我被爸爸赶出家门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眼泪就掉了下来,而且是止也止不住的那种。年青山慌了神,他抱着柳清波,任滚烫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肩头。
“你能带我到你住的地方吗?”
柳清波终于哭完了,她眼睛红肿的样子不怎么好看,像个丑娃娃,但就是让年青山从心底里怜惜。
回到年青山住的地方后,年青山才知道柳清波和她父母吵架了。柳教授已经放弃把柳清波打造成美女画家了,他想将女儿嫁给一个定居m国的丧偶富商,据说对方还是她哥哥的上司,有钱有关系,可以帮他们一家人办理出国手续。
这时柳清波才告诉父亲她已经和年青山恋爱了三年,请他成全他们,谁知道柳教授根本就看不上年青山,于是威胁柳清波,如果她一定要和年青山在一起,那就滚出这个家门。
柳教授以为柳清波从小就不敢忤逆自己,自然就没有对她加以防范,这才让柳清波得以收拾了点衣物跑了出来。
“青山,我在你这里住几天可以吗?”柳清波吃完年青山为她下的面条后,局促地对着食指,不敢看着年青山的脸,小声地说,“等我找到工作了,我就搬出去!”
“你确定?”年青山用手指缠着柳清波柔软的发梢,“我这里差个女主人,你如果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上任。”
柳清波听懂了年青山的画外音,害羞地靠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