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悠然从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后,神情还有点恍惚。前世里她其实见过母亲的画,只是那时母亲已经病得很重了,当她清醒的时候就会拿着父亲留下的画笔画几笔,但往往像是在宣泄着什么似的,整个画面给人一种窒息的死亡。
现在他们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那个姓梁的心理医生,提前开始了心理治疗,她的病情大有好转。从她的画中即可以看见淡淡的忧郁,也可以看见隐藏的生机,仿佛是两种力量在较量着,而父亲的爱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经历了一世后,年悠然自觉自己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大人了,不会再依赖父母了,所以她才会说出“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好好的”这样的话。
晚间大概因为父母的改变令年悠然感到欢喜,她在睡梦中居然莫名其妙地笑醒了两次,醒了就觉得好笑,于是再接着睡,再笑醒后,才发觉天已亮了,看看时间才五点钟,感觉还有点早,于是又放心的睡下了,直到姑姑打开门将她摇醒。
“你这丫头,怎么还在睡?”年清风依旧穿着那身旗袍,盘着略显慵懒的发髻,她将年悠然摇醒后,嗔怪道,“是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了吗?”
“我早就告诉过你,这种时候更要养好精神,熬夜补漏根本没意义。”
“姑姑!”年悠然亲昵得抱着年清风的手臂说,“我没有熬夜,我是睡得太好了!”
年清风看了看侄女的脸色,白里透红,眼神发亮,这才信了她的话。
“好了,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该起床了,坚持坚持,最后一天了。”
高考就是这样,家长比考生还紧张,到了年清风这里也是如此。即使家中再有,也不如孩子自己争气。
高考的第二天,依旧是年清风和花远宁送年悠然上考场。这一天的天气闷热,连一丝风也没有,家长们之间开始相互在传递着一些关于头一天考试的消息,似乎都在议论数学题很难,据说有考生考哭了。
“数学题很难吗?”年清风一边优雅地打着纸扇,一边转头问年悠然,“怎么没听你说起?”
“嗯,是有点难!”年悠然不在意的说,“不过有些题型表哥在帮我补习的时候已经遇到过了,所以问题不是很大。”
“那就好!”
“姑姑、姑父,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可以进去了。”
年悠然在考场的大门一打开就跟着考生们走进了考场,考场里虽然没有空调,但好歹有几个风扇在头顶“呼呼”地转着。
上午考完后走出考场时,年悠然感觉自己浑身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别的同学也没有比她好多少。
中午是年青山来接的她,当她看到年青山俊美挺拔的站在一群大腹便便或形容暗淡的中年男女中间时,她有点骄傲,也有点担心,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很果断地拉着年青山往外走。
“死丫头,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年青山一边被自家闺女拽着往人群外挤,一边嘴里唠叨道,“我刚才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小男生想跟你打招呼来着,结果你拽着我就跑。”
年悠然心想,我当然要拽着你跑,万一让梅暖看到你了,缠上来怎么办?我们家好不容易开始好点了,你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我太热了!爸爸,你看我衣服都全湿了,我想赶紧回家洗个澡。”
年青山看到年悠然的背上都湿了,颈间的汗水将搭下来长发直接黏在了上面,她很不舒服的撩开了,接着又黏了上来。
“走吧,我的车就在不远的停车场!”
如果年悠然回头看的话,一定会看到梅暖和高一宁正站在考场大门外看着他们父女俩的背影发楞。
下午,年悠然担心年青山和梅暖遇到,坚决拒绝了他浓浓的父爱,然后坐着司机开的车到了考场。考场外冷清多了,大概有些陪考的家长送完孩子后就离开了,还有一些家长在坚守的,他们也只能挤在树木或建筑物可怜的阴影下,上午还挤得水泄不通的考场大门外突然空了下来,阵阵蝉鸣声回荡在空中。
年悠然下车后就直接进了考场,今天是最后一场考试了,她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和即将要面临新的挑战的兴奋。
当她放下笔走出考室和那些充满青春朝气的少男少女们走在一起释放欢乐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和他们是同龄人,不管她的心理年龄是多大,这一刻她只愿意自己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可是偏偏就有人要打破她的幻想和欢愉。
走在人群中的年悠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拉扯了一下,然后有两个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其中一个人惊喜地喊道:“年悠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和表姐在后面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年悠然的脚步顿了一下,这真是“猿粪”啊,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还是看到了,好在是考完后遇到的,不然多影响心情啊。
“呵呵!”年悠然假笑了两声说,“范晓霞,原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