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余笙就被陈留挖起来了,“今日回门,早些起来,收拾好了早点出发。”
余笙迷迷糊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你这样子,怎么感觉比我这个新嫁娘还着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你回门呢。”
话虽这样说着,起床却一点儿都没耽搁。说起来,离家两日,还怪想的。
流光是个称职的管家,一早就备好了回门礼,因为有陈留陪同,今日又是回娘家,应当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余笙便给柠檬和珊瑚放了假,不过却将容嬷嬷和珍珠都给带上了。
平西王府和南安侯府同在城西,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只是要走能过王府规格马车的大道,就需要花些时间,尽管这样,余笙回到侯府的时候,也才辰时末。
马车进了侯府,一路到了内院门口才停,陈留先一步下车,下来之后,很自然的就伸出手去给余笙借力,余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扶着他的手就下了车。
而早已等在一旁的景家众人看见这一幕,脸上皆浮现出掩藏不住的笑意。
等两人站定,景家众人便上前来给二人行礼,余笙瞧着这一幕,多少有些不习惯,但也是此时,让她直观又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份契约婚姻带来的变化,也感受到了,皇权的威力。
陈留被男人们簇拥着去了前院,余笙则同景家女眷入了内院。
余笙虽然现在是平西王妃,因为成了皇家的人,身份自然比娘家人要高,但人后,她也只当自己还是景家的姑娘。
但今日因为带了容嬷嬷和珍珠,所以安氏几人说起话来并不如从前随意,好在余笙很快反应过来,便让香叶领着她们下去歇着了。
没了外人在场,大家说话总算是轻松了许多。安氏并不如何开口,将问问题的机会都留给了秦氏。
这种时候,秦氏自然不会做些无意义的推让,余笙虽然只当了她不到一年的女儿,在她心里,虽然比不上景笙,但也早就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待了。
虽然成亲当日就已经见识过了陈留对余笙的喜爱和重视,包括刚刚下马车的时候的体贴,余笙婚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差,但这个时候,她还是同千千万万有着出嫁女儿的老母亲一样,忍不住再向当事人问上一遍。
“怎么样?王爷对你好吗?”
“奶奶,娘,你们放心好了,王爷对我很好的。”余笙说这话时,眉开眼笑,一双眼睛更是灵动有神,可见是真的很好,并不是说些话来敷衍她们的。
“刚刚跟在你身边的,是什么人?”
“那位嬷嬷是父皇派到王府协助处理事务的,那个姑娘是王爷专门替我寻的丫鬟,还有一个今日回来没带着。”
秦氏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蹙眉,因为她摸不清这几人是真的来协助余笙的,还是打着协助的幌子实则安插自己的势力和眼线的。
秦氏嫁进南安侯府之后遇到安氏这样的好婆母,并未遭受过来自长辈的磋磨,且夫妻感情也一向很好,但这些年她作为侯府主母在同别家交往过程中,也见过不少龌龊事,事关余笙,关心则乱,难免就会往阴谋论上想。
余笙见秦氏听到这消息好像并没有为她感到开心,她下意识的又去瞧安氏和景瑟的脸色,她们虽然没有秦氏表现得那么明显,但看得出来,她们好像也同秦氏一样。
余笙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茫然的左顾右盼,还是景瑟提醒了她,“姐姐,近身伺候的人,还是得完全用你自己的人为好,若她们的主子另有其人,你用起来怕是没那么方便。”
“是呀,这要紧的事还是得用自己人才能放心。若是这三人实在让你没法拒绝,也不要紧,但亲疏远近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才行。”秦氏赶紧表态,安氏虽然没有开口,却也跟着点头,对她们俩的说法表示了认可。
余笙这才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也怪她大意,先前没有讲明白,“王爷说今日回府之后,就将她们三人的身契交给我。”
这话一出,屋中其余三人的脸色果然就放松下来了。
余笙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宣德帝派了个能干的容嬷嬷到平西王府,不然以后在同各家交往的过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被别人坑了都不知道。
陈留虽然跟着景荣几人去了前院,但实际上并没有待多久,他问了一些关于王家那些“意外”相关的情况之后,便进宫去了。
宣德帝对陈留的到来很是惊奇,“今日不是景家丫头回门的日子吗?你怎么进宫来了?”
陈留自不会说自己如此积极是因为余笙,只道:“我已经去过南安侯府了,晚些时候再去接她。”
之后,陈留便将刚从南安侯府得来的消息如实告知了宣德帝,听得宣德帝也是眉头紧锁,“没想到,他们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
“父皇,之前那些做力工的挞桫人,龙隐那边有新的进展了吗?”陈留开口,却问起了先前的事。
宣德帝沉默以对。
半个月了,就连龙隐卫都没能查到先前那些人,可见他们的尾巴扫得有多干净。
朝阳殿里,宣德帝父子俩在谈论挞桫的探子,南安侯府里,陈留离开之后,景荣也将余笙从后院给唤到了前院书房。
“你姑母家的事情,我都告诉了王爷,但是之前你说的那些梦到的内容,我……”景荣脸上的纠结显而易见。
“你说啦?王爷怎么说?”余笙急切的问道,她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她自己是消息的出处,若是陈留问起,她到时候又该怎么回答?总不好说是做梦梦到的吧?
“没有没有,原本想说你姑母家的事情的时候顺便提上一嘴,又怕被追问了之后自己圆不上,所以就没开口。”
余笙原本吊着的一口气还没松呢,景荣便又道:“但这事,仅凭我们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早点预警,让陛下有了防备,咱们必定不会像你梦到的那样输给挞桫。”
退一万不讲,若是都有所准备都还输了,那结果肯定也比梦境里要好得多。
“所以,这事究竟要如何说,你心里最好有个数。”景荣将皮球踢给了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