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别走……”
梦里，顾岩燃转身就走，眼里的神情决绝又冷漠，连致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是出于本能的去抓住她的手。
她的身影在连致的视线中渐渐模糊，他拼命去抓，猛然睁开眼睛打破了梦境。
一身冷汗直冒，连致在医院的病房张望，他攥紧床单，直到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的顾岩燃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还在。
他露出虎牙，笑得明媚灿烂，手指轻轻弓起碰了碰她的脸颊，她颤动着睫毛，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连致不忍叫醒顾岩燃，他抬起输液的手轻轻掀起被子，蹑手蹑脚的取下瓶子走下了床。
他刚踩到地上，顾岩燃就迷迷糊糊的抬了眼，她看着举着输液瓶的连致，揉了揉带着困意的眼睛问：“阿致……你干嘛呢？”
连致浅笑，“我以为我动作很轻，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你呀，怎么总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顾岩燃带着教训的语气接过连致手里的输液瓶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顾岩燃扶着他坐下，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和连致在一起就成了小哭包，怎么都止不住。
连致拭去她眼角的泪，“你不也是，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好吧，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顾岩燃直起腰，她拿起床边倒好的白开水递到连致手上，“喝水。”
连致握着水杯说：“谢谢。”
顾岩燃戏谑道：“睡都睡过了，还说什么谢谢啊。”
“咳……”连致一口水差点呛过去，他脸红了一片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顾岩燃伸手触碰他的脸颊，笑的肆意，“一个大男人，脸怎么那么容易红啊？”
“顾岩燃，我赖上你了。”连致沉默片刻，他坚定的握住她的手，“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他迫切的在她的眼中寻求答案。
顾岩燃脸色骤变，她收起轻松愉快的语气，回避连致的眼神，她双手攥在一起，冷声道：“恐怕不行……”
连致的心一阵刺痛，他强忍着泪仰头看向天花板，“我就知道。顾岩燃给我个机会吧，你要做的事情我替你做，你要抓的人我替你抓，我只求你待在我身边，我能照顾你。”
顾岩燃的鼻头一酸，她站在连致面前，捧着他的脸和自己对视，“阿致，我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我不能满脑子想儿女情长。毒瘤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他在她眼里看见了远大的抱负，看见了无限的希望，还有她对他深沉的爱意。
他眼眶泛红，敛起心里对她同样汹涌的爱意。
他知道他的女王有着丰满的羽翼，她注定要傲游蓝天，他不能做无情的束缚者，将她的自由剥夺。
“柒柒。”他抱住她的腰，整个人埋在她的怀里，手上的针有些回血，不过他不在乎。
连致以为自己还是曾经骄傲的少年，可面对顾岩燃，他总是卑微的，“对不起，我……我……我真的离不开你。”
柒柒是顾岩燃的小名，自从她的父亲去世后，已经很久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
她摸了摸连致的脑袋，看向窗外，满眼憧憬，“阿致，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你。你穿警服的时候，是我最羡慕你的时候。我一直都想当警察，可我现在连警察都算不上。说好听点我是卧底，说难听点我就是一个用之可弃的线人。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选的路，错的对的，我都要走下去。没有谁离不开谁，人总是孤独的，难道我单单说上一句你别走，你就会陪我一辈子吗？不会的，别傻了。”
顾岩燃搂住连致，她低头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她不想再逃避了，她要直面这段感情。
“阿致，谢谢你爱我，我也爱你，在未来的日子我都会爱你。”
她没有说永远爱他，是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生命奉献给国家，这是她能说出最长情的告白了。
连致心疼她，“值得吗？”
顾岩燃愣住，她说：“可能吧，总要有始有终，我要是放弃了，还能是你认识的顾岩燃吗？”
梨涡挂在脸上，连致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他抱着顾岩燃不放手，“也对，世事难两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你。我这个人没什么格局，谈国家大事轮不到我，谈儿女情长你又不愿意，我能怎么办呢，除了支持，你给我留别的选项了吗。”
顾岩燃笑笑，“阿致，谢谢你。”
“哎，睡都睡过了，还说什么谢谢。我第一次可给你了，你不能赖账啊。”连致让顾岩燃坐在自己腿上，他轻轻避开顾岩燃身上的枪伤。
顾岩燃搂着连致的脖子说：“我第一次也给你了，上哪赖账去，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对了，项链呢？”连致想起白竹玉坠，他来回找着。
顾岩燃扭过连致的脑袋，她拿出脖子上戴着的白竹玉坠展示给他看，“早就被我戴上了，我不会再把它弄丢了，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刘唤站在病房门口，他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打扰了。”
顾岩燃瞬间从连致身上弹了起来，连致伸出手连衣角都没抓住，他叹着气，“哥，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那我先出去？”刘唤调侃的向门外走了两步说：“你们完事我再进来？”
顾岩燃把刘唤拽进病房，“刚来就走啊？我们办什么事，我让你来照顾他。”
刘唤盯着连致，阴阳怪气的说：“还活着呢，我以为你都跳海殉情了。不寻死觅活了？”
连致撇过脸，“别说了，都过去了。”
“行，不说。”刘唤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封信递到连致手上，“给你。”
连致拆着信，“什么东西？”
刘唤漫不经心的回道：“你的辞职信，张局说了不批，你要想辞职当面和他说。”
顾岩燃一脸问号，“你辞职了？”
“没，没这回事。”连致拆了一半的信，被刘唤一提醒，他瞬间把辞职信团成纸团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