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着羞愧的接过苏月璃手里的那一个粗粮饼子,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真不假,他寒窗苦读数十载,如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面对流寇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若不是他关键时候扔了东西拼命护住妻儿,只怕他们都要被流寇给砍杀了。
苏月璃能看出来他是个读书人,尽管如今落魄了,一身长衫依旧穿的整洁,浑身上下透着股儒雅之气,至少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要不然苏月璃也不会主动跟他搭话了。
“生逢乱世,大多身不由己,若能熬过这一劫,大叔定然能出人头地,”
她看着男人鼓励了一句,男人笑着点头,感谢她的安慰,等到男人的野菜汤煮好后,苏月璃这才拿着几个土豆放在那陶罐里,然后又添了一些水,那男人看着陶罐里的东西,竟然没看出是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该问,所以尽管好奇,他也没有张口,
直到半个小时后那锅里传出淡淡的香味,男人才又看了过去,主要实在是好奇。
苏月璃从她娘包袱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盆,然后将土豆装了进去,看着那和小满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土豆,苏月璃最后还是拿了一个土豆给那孩子。
那女人没想到苏月璃会再给他们吃的,当即又是连连道谢,“谢谢你小姑娘,锦儿,快谢谢姐姐”
小男孩接过那土豆腼腆的对着苏月璃开口道“谢谢姐姐。”
男人朝她也点了点头,苏月璃回去的时候发现小满已经直接开始咬着吃土豆了,本想提醒她得剥皮的,但是后来一想,饿的时候树叶草根都吃了,吃点土豆皮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老太太和柳氏也是直接咬着吃的,一边吃还一边低声说这土豆真好吃,至少比起粗粮这东西那简直算是美味了。
苏月璃吃了个最小的,倒不是舍不得吃大的,而是她还不饿,毕竟守着满满一空间食物,她怎么也不会饿着自己的。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苏月璃是被哭闹声吵醒的,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年轻女人,在那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叫喊,
“我的孙儿啊,是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孙儿啊,”
“呜呜,我的儿啊,”
在两人的哭声中大家都面面相觑,但是很显然根本没人会去管这种闲事,天亮了他们就得继续赶路了,看着那些人陆续离开了破旧的客栈,苏月璃他们也准备离开了,其实苏月璃能猜到,肯定是昨晚上屋里的那些人偷了孩子,为的,自然是路上吃。
“她孙儿才三岁,昨个我们还一起赶路,却不想今天那孩子竟然就丢了,”
苏月璃回头,却看到那一家三口也收拾好了,此时就站在他们身旁。
男人询问他们要不要结个伴一起赶路,老太太见他们还算和善便答应了一起赶路,那男人说他姓李叫李易是个秀才,所以老太太便唤他一声李秀才,唤他娘子秀才娘子,他家儿子叫李锦,也是个十分乖巧听话的孩子,
李秀才和他们一样,都是往郾城去的,村里人出发前说好的,若是走散了就在郾城汇合,然后再继续往都城赶,
因为如今唯一没受灾的地方就是都城以北了,那边因为靠着大运河,所以农作物还没受到什么影响,到了那边兴许他们还能有条活路。
李秀才这次也是准备前往都城的,他们家在都城有亲戚,若是去了那边他们好歹有个去处。
李秀才算是比较见多识广的,一路上偶尔会给他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偶尔还会讲起周边几个小国的风土人情,说起那些时他眼里是有光的,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如今的无奈,
足足赶了六七天的路,他们总算是熬到了郾城,但是郾城城门紧闭,城外到处是疲累不堪的流民,有的甚至已经倒地不起。
还不等他们找到家人汇合,就看到城门开了,然后从里面出来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然后看了一眼那些流民扬声道“朝廷现战乱不断,内忧外患,为了肃清内患,天下安定,特征兵十万,凡年满十五,三十五以下者,皆可为国效力,愿意应征者现在便可排队进城,且每人发放一个白面馒头。”
那人说完便立马有人上前问,之前不是说每人给五百文钱吗?怎么现在都不给钱了?那人小将上去就是一鞭,怒斥道“为国效力是莫大的荣幸,岂能以金钱论?”
那人说了半天,意思就一点,现在投军没钱可以拿,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这会也都不愿意站出来了,一个馒头就把自己卖了,未免太不值了些,除非那些真的无牵无挂且活不下去的,或许真的会走这条路。
那小将没想到这些刁民竟然没多少愿意主动站出来的,那就不能怪他了,上面下了死命令,要一个月内征召十万大军,若是不用点特殊手段,怎么可能凑得齐?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抓人,”
那些人瞬间在路口拦住了退路,然后士兵开始一个个的开始抓人,看这意思竟然是要强行抓壮丁啊,
那些年轻力壮的一个个都吓得四处逃窜,但是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李秀才也吓得浑身一抖,苏月璃本想让他先往后退,然后在想办法,到底是相处了几日的,能帮一把她还是会帮的,但是李秀才本身长得就秀气,往那一站更是十分惹眼,所以那小将一眼就看到了李秀才。
李秀才原本还想着自己有功名在身,他们应该不会抓自己,毕竟秀才在古代地位很高的,上公堂都是可以不必下跪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小将朝他一指,就立马有人过来将他给带走了。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你们放开我,”
“相公,你们不要抓他,他是个读书人,怎么能投笔从戎?”
李秀才和他娘子在那说了许久,但是那人根本无动于衷,“都是为国效力,投笔从戎也未尝不可”
那人说完便直接打马离开了,但是官兵还在继续抓人,秀才娘子抱着孩子哭的肝肠寸断,李秀才被抓走没一会就看到老两口抱着包袱挤了过来,看到两人,秀才娘子哭的更凶了,老两口一听说自家儿子竟然也被抓走了,当即便急得都要哭了,但是在说什么也都是于事无补,怪只怪他们来晚了,竟是都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
“那是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