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她瘫在王莲卷边上，懒洋洋。
宋却尘轻笑一声，执伞背过身：“师姐两边的耳坠，不一样。”
青灯霎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晓得他是同意不去惹麻烦了，遂连气都松快了几分：“那就，不一样吧。”
她不想知耳环是不是一样的；她头昏，想睡觉。
太阳忒辣了，都把她晒得上火流鼻血了。
青灯仰着头眯了两分钟，感觉这血像是流不尽一样往外冒，红色绢帕都濡湿了大半。她爬起来摸摸索索走到王莲卷边的缺口处，施了个诀把帕子把帕子上的血去干净，又拿出一条往池塘里浸了水敷在额头上。
本来快被太阳烤焉了，这往水里一瞧，竟被自己的美貌治愈了。之前黑漆漆的，又急又累，到底也只能把自己看个七八分样子，现在她才发现，冰肌玉肤不过如此。
白到发光。
白到青灯觉得，可能她自己躺在二十一世纪医院负一层的壳子都没这么白。
她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被剑划伤的红痕都产生了糟蹋这副皮相的负罪感。
就很可惜她其实只需要类似于呼吸吃饭这种被动技能，颇有种老奶奶拿ipad当菜墩的感觉。连自己都想骂自己一句，这么好的皮子就该去做点妖艳的事，怎么就摊上她这么个人了？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没办法，又不是她想来的。
她浑浑噩噩从乾坤袋中把李春风塞给自己的储物药膏拿出来抹在伤口上，光天化日的没好意思也懒得换衣服，只是用匕首把膝盖下的半截裹裤撕开扔进了乾坤袋角落里，给腿脚上不堪入目满布的青紫上了药又换了新的鞋袜。
主要也是这个衣服吧就很麻烦，一层叠一层的，难脱，除了好看没优点。
宋却尘不知道跑哪去了，但肯定在‘寸草心’的范围内；青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躺在卷边凹口的绿荫下，心烦口干，额头上的干就眯着眼睛往水里一浸，捏着鼻子的绢帕也施诀洗了好多次，熟练到她觉得以后要是下岗了，都能走出修仙界在凡间开干洗店。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中间听得了些细琐的人声，她勉强撑起身扒着荷叶边去窥，见着一群衣裳各异的人凌波而过，人隔得远，她偷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熟人。
是那石林洞穴里头的公子哥。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从他们几句对话中听得出他们几位是有意寻来的，不过她也实在没甚的心思去念，反正这诺大的叶不会让远处匆忙的他们发现她，便只是四顾找到宋却尘，确认他没搞事情就阖着眼皮躺了回去。
“她活不了几天了。”混重沙哑的声音从缕极淡的红色雾霭中透出。那赤红的雾霭不过巴掌长，飘在宋却尘面前。而他却盘坐于挨挤的王莲叶间，背靠翠碧的卷边闭目调息，对这话置若罔闻；运过两个小周天，才睁开长眸，无波无澜：“那真是可惜了。”
“你不救她？”白鹤低飞，扇过一阵温热，将赤色雾霭从中吹散了半截，却又像是有意识般又自聚拢了，这模糊诡谲的声线沾了讶然：“对你，不过是动个手指的事。”
宋却尘簪好的白玉冠中又落下碎发，他松了神情，懒靠上王莲卷边：“可，某为什么要动手指？”
“我以为……”这话说了半截便沉寂下去了。
“以为什么？”
烟霭不答，只是转了调：“她长得不错。”
宋却尘就抬眸透过一池的幽碧，将视线落在青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