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周一上午有课,所以来医院看了弟弟一眼之后,就急匆匆的坐省城的客运班车回去了。
江州省本就偏内陆,多山,道路交通网络也还不发达,在这样一个年代里,从张驰家的小县城到省城,要花二十块钱坐上一晚上的客运班车。
班车一天还只有上午八点和下午三点这两班车,错过这两班车就只能等明天了。
因此,也容不得张阳在家多待,只能匆匆来,匆匆去,除了在家吃了顿简单的午饭,都没怎么歇息就离开了。
坐在班车上,张阳回想起今天上午在医院里张驰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看着窗外蜿蜒且泥泞的颠簸山路,张阳的身体随着破旧客运班车的上下起伏跟着摇摆着身体。
他的眼睛往远处看去,那被层层叠叠的远山遮挡住的家乡小城,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问题:“阿驰说的是真的吗?未来真的会变成高楼大厦吗?”
他不敢细想,摇了摇头,将一切抛之脑后,沉沉睡去。
病床上的张驰,望着手里的那张百元大钞,情绪也是难以平静的。
这钱是他哥给他的。
要知道,在2002年,城镇单位就业人员的平均工资也就一千出头一个月,像张驰所在的修江县月工资超过八百的人都算是高工资人群了。
这时的大米价格在八毛多一斤,猪肉五块多一斤,汽油也才一块八不到就能买一升。
如果按生活必需品购买力计算的话,2002年的一百块相当于二十年后的四倍到五倍左右,一百块钱相当于张驰重生前的四百到五百块这个区间。
如果按房价的通胀比例计算的话,大概是六倍到七倍这个样子,也就是六百到七百块。
所以,这一百块钱,真不是小钱。
张驰记得没错的话,他哥读大学的时候,生活费也就四五百的样子——那个年代大学生少的原因,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普通家庭无法承担孩子的巨额读书费用。
哥哥这一下子就给了他一百,这两天坐车一个来回又花了四十,剩下的十几天,他哥吃饭都是个问题……
张驰想到这,又想起了重生前的哥哥。
自己两次创业失败都没饿死,除了父母的帮助,最重要的就是有哥哥接济他,一直到死自己这个哥哥都还记挂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重生后,自己不但没有好好报答他,反倒是先用了他一笔钱了……自己亏欠哥哥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很快!
张驰心里想着,把钱藏在了衣服口袋的夹层里……
五月最后一天,世界杯的号角吹响。
张驰在父母的带领下办好了出院手续,在母亲的搀扶下,张驰拄着杖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张驰的父亲张国富自成家起就一直在国营瓷砖工厂上班,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现在是工厂里的一个小领导,固定工资一千五出头,这个年代算是高薪铁饭碗了——如果不是因为前些年的退岗潮,工资应该还能再涨涨。
母亲是个小学老师,在县一小教语文——张驰读小学的时候,就是在母亲班上读了六年,他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顾虞薇,从一年级到初三,算起来16岁的张驰也和顾虞薇认识九年了。
母亲底薪是八百五一个月,加上年终奖,一个月算下来也有一千,最重要的是日后退休后还有退休工资。
家里的条件,在这个年代也算富足,不愁吃穿,供着两个孩子读书还有余钱。
家里住在厂里分配的城区职工楼房里。
可以说,张驰大学毕业前的人生还算是比较幸福美满的,可惜日后的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