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见,顾清似乎沧桑了许多。
昨天安卿卿和楚晏看到的顾清,还是一位精神的中年人,这会他的两鬓隐隐有了白发。
这次,安卿卿和楚晏没有请顾清进门,只是带着他走到河边空旷处。
秋风萧瑟,河面漾起一层一层的波纹,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安卿卿拉着楚晏坐在枯黄的草地上,没有主动搭理顾清。
顾清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只是跟安卿卿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安知青,你能告诉我安歌埋在哪里吗?她又是因何而死的?”
他昨夜在知青院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记忆里的安歌是那样的年轻,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那样鲜活的生命居然已经躺在泥土里。
想到安卿卿对他的态度,他猜想安歌应当是离家出走后出事的,所以安卿卿才会怨恨他,认为是他害死了安歌。
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觉得的。
愧疚,不安,后悔,充盈着他的内心。
安卿卿盯着河面的波纹,轻声嘲讽:“你知道她埋在哪里能如何?你确定她想看到你?”
她想通了,她跟顾清本身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她对顾清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有母亲安歌才有资格决定原不原谅。
她和顾清的血缘关系,如果没有安歌,也是不存在的。
既然母亲安歌已经不在,那便是没办法原谅顾清,她安卿卿不会认他当爸。
顾清盯着鞋头处的枯草,双眸里没有了光亮。
“至少,我能去她坟前忏悔,我能对她说声对不起。”
只是安歌不会回应他。
“你的确应该这样做。你去海市吧,找服装厂的杨启春,他会带你去的。”
安卿卿觉得亲生母亲是该知道真相的,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意义,她就是觉得母亲作为当事人,有权利知道。
至于安歌的死,她是得告诉顾清,否则如何让顾清后半生都生活在愧疚和悔恨当中?
“我不知道你了解安歌几分。我想她不会因为你抛弃她,她就会抛弃家里玩失踪。她之所以那样做,是你要娶别的女人的时候,她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
“她无颜面对自己的父母,也想把自己的骨肉生下来,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承受这一切,打算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去了。”
安卿卿瞥见顾清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想来这位中年男人又哭了吧。
安卿卿并不关心顾清伤不伤心,她怜惜母亲的遭遇,却不会用愧疚填满自己的生活。
好好的活着,不辜负母亲辛苦把她生下来,就是最好的弥补和报答。
“别哭了吧?安歌都没有哭,你又有什么资格哭?”
“你既然没有做好准备对她负责,也还没有娶她,为什么要碰她,为什么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这些年的社会风气要是能跟后世一样开放,安歌也就不会因为未婚先孕感到羞耻,不敢面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