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大吉,诸事皆宜。
小星子醒来时还没有亮,他掬着凉水往脸上泼了两次,才真正清醒过来,今天可是他家世子的大日子,半点都马虎不得。
他醒的已经够早,等梳好头发换上府里新发的衣裳,敲响景烁的房门,却见他家世子爷早已经一身整齐的等在那里。
“世子爷——”小星子端着洗脸水呆在原地。
有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主子,对于下人们来说会很没有成就感。
景烁哪有空理会小书童的内心活动,他望着蒙蒙天色叹气,“这天怎么还不亮啊。”
这语气,活像一个嫁不出去的深闺怨女。
小星子情知劝不动,于是放下洗脸水,去厨房端了早膳过来,哄着道:“世子爷,多吃一点吧,今天可要忙一天呢。”
景烁这次倒是乖乖听话,舀了一勺熬得软软糯糯的莲子百合银耳粥,喝了一口后道:“也不知阿姐起来了没有?”
“起是肯定早起来了,粥她肯定喝不了。”景雍贺神清气爽的大步进来,正好听到儿子的话。
“怎么连粥都不许她喝?”景烁放下勺子,怒目他的老父亲,“你东明侯府连碗粥都舍不得吗?”
大喜之日,景雍贺又想祭出戒尺,“习俗,习俗,懂不?新娘子这一天都不能再吃娘家的东西,等晚上到了婆家才能吃饭。”
“什么破习俗。”景烁起身亲自去厨房,盛了粥和喜饼放进食盒,对小星子道:“给阿姐送去,要她一定吃完,千万别饿着自己。”
办完这一切,他才安心去吃自己的早膳,却有些食不知味。
景雍贺原本不打算再理这恋爱脑的傻儿子,这时也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景烁神色郁郁,听见问话,不由抬起头道:“老爹,我是不是在做梦?要不你打我一下吧。”
景雍贺心说,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老子要是舍得,早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见景雍贺不理自己,还是景烁自己掐了一下大腿,他下手极重,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出了声,“会疼,不是梦。”
傻成这样,也不知像谁。景
雍贺看不下去,三两口喝完自己的粥,拿起一块枣花饼边走边吃,他怕自己再对着这傻儿子会气死。
亲友同僚陆续来贺,中状元娶媳妇双喜临门,各种祝贺之词层出不穷,很快就让景雍贺将这点不快抛到脑后,乐得合不拢嘴。
景烁的昔日同窗,现在的同僚也来道贺,他正正经经的一揖到底,对着来贺的诸人道:“今日是小弟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若是以前小弟哪里做得不好多有得罪,还望诸位兄台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天一定不能灌小弟喝酒。”
“为什么?”方柏淇不解。
景烁严肃道:“因为我酒品不好,喝醉了会打人。”
他说的郑重,不由人不信,却还有人半信半疑的打趣,“景兄,莫不是在说笑?”
“的确,景兄的酒品…… 有些那个。”卢思墨神色严肃的在旁帮腔。
既有这位以正直忠厚闻名的探花郎作保,就由不得人不信,几人默默退后一步,与景烁拉开距离。
“咱们今日就来是帮着景兄挡酒的,有咱们在景兄今日休想沾一滴酒。”
景烁对着卢思墨投去感激的一瞥,这个朋友交得太值了。
在询问过八百遍吉时怎么还没到后,吉时终于姗姗来迟。
鞭炮齐鸣,迎新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出了门,望着恨不得策马扬鞭的猴急新郎,方柏淇摸着下巴问卢思墨,“卢兄,我怎么瞧着咱们的状元郎像是去抢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