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向京都府衙,结果离京都府衙还有两条街,马车就已经寸步难行。
“小姐,街上挤满了人,马车过不去。”景寿隔着帘子在外面道。
林乐心刚想下来走过去,就听贺天钧道:“拐到前边那个巷子,有条小路可以到京都府的后门,咱们从后门进去。”
在他的指挥下,马车竟然真的穿长街走小巷最终停在了京都府衙空寂无人的后门处。
林乐心跳下马车,还在想自己这位被告如果从京都府的后门进去是不是合乎规矩,就见贺天钧敲响了门。
很快有仆人自内将门打开,见怪不怪的放他们一行人进去,就去忙自己的事,不再理会他们。
贺天钧如进自家一般,领着她们一路兜兜转转就到了鲍奇羽升堂的大堂之侧,唬得在旁听差的张虎吓一跳:“我的爷,你怎么领着被告人就从后门进来了?”他家老爷的清明形象怕是不保。
“前门聚满了百姓,若由林姑娘从前门进,恐怕会生事端。”贺天钧解释了一句,“你去跟老鲍说一声林姑娘来了。”
张虎颠颠的跑去传话,大堂里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似乎是个妇人在那里呼天喊地,哭得天地同悲。
鲍奇羽低沉威严道:“你说如意点心铺的老板是杀你女儿的凶手,可有证据?”
“老夫的闺女是吃了她的点心死的,不是她又是谁?”苍老的男声厉声道:“大人您迟迟不传凶手林乐心,可是怕了东明侯府的权势,想要包庇她?”
“鲍大人,人人都说您是青天大老爷,你若不为民妇做主,民妇就一头撞死在堂上。”
忽听里面乱成一团,张虎满手是血的跑出来,气急败坏道:“那个刁妇竟然真的撞在了柱子上。”说完他跑去拿金创药。
贺天钧皱起了眉,只觉得这般要死要活的样子,怕是藏着什么大招,于是低声对林乐心道:“派你的丫鬟回你的房里查看一番,别叫人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奴婢去。”吉祥说完转身就沿着来时路跑了出去。
张虎取了金疮药,大堂里又乱了半天。
鲍奇羽冷冷望着一言不合就寻死的妇人,一拍惊堂木道:“你女儿尸骨未寒,冤屈未解,你为人母却不思为女查明凶手,反而以死逼迫本官,到底欲意何为?”
头上包着布条,脸上血渍未干的妇人瑟缩了一下身体,畏惧的看了一眼丈夫的方向,然后捂着脸呜呜的哭,“民妇就这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养大,她这一去,民妇也不想活了。”
她的哭诉得到了围观百姓的同情,有人大着胆子道:“儿是为娘的心头肉,她女儿死了,她不想活了也不奇怪。”
人群里再次传来附和声,“是啊,是啊。大人不思去抓那林乐心,反而为难一个失了女儿的母亲,是不是真的害怕东明侯府呀。”
此言一出引发一片哗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肃静。”鲍奇羽的眼神扫过人群,然而外面听审的百姓太多,他也看不清是谁在有目的的引导百姓。“传林乐心。”
听到传唤,林乐心整了整衣服随着张虎走进大堂,按规矩向鲍奇羽行礼。
“民女林乐心见过大人。”
林乐心思考过的问题,鲍奇羽也想过,这对夫妇的目的似乎直指林乐心,可是以点心中毒这种烂借口着实牵强,他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乐心,你可认识堂下两人?”
林乐心看着一脸悲愤的周老头和哭得凄凄惨惨的妇人,摇摇头,“民女与他们素未蒙面。”
“你这黑心肝的小娼妇,我家芬儿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要害死她,老婆子我今天要跟你拼命。”
原本撞了头柔柔弱弱瘫坐在地上的妇人突然敏捷的爬起来就要撕打林乐心,一旁的含翠和孙二娘忙上前两步将林乐心护在身后,两名衙役也眼明手快的把她按倒在地。
“大胆周王氏,你若再敢无视法纪,本官就先按咆哮公堂之罪打你三十大板。”
被按着动不了的周王氏又扯着嗓子开始哭嚎,“我的命好苦哇…… 我可怜的女儿哟…… 林乐心杀死我的芬儿,她不得好死…… ”
哭声悲切,教人动容,围观的百姓里不乏有儿有女之人,听着她的哭声不免感同身受,再次看向林乐心的目光就不太友善起来。
含翠听着周王氏诅咒林乐心,忍无可忍道:“如意点心铺的掌柜是我,卖你点心的也是我,不关林大娘子的事,你要骂就骂我。”
“哟,这还没嫁到东明侯府呢,作了恶事就有人帮忙顶罪了。”人群中响起阴阳怪气的奚落。
“就是,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是林乐心买来的丫鬟,你的身契在她手里,她就是让你死,你也得乖乖去死。”
含翠气红了眼,可说话的人太多,她也不知要怎么分辩,只得大声对着周老头道:“点心是我拿给你的,我当时也和伙计当着你的面吃了,如果有毒我早就死了,也不会站在这里。”
“对呀,我家也在如意点心铺订过喜饼,掌柜的会让我从装好的喜饼里选一盒给她吃。”有在铺子里订过喜饼的客人附和。
“如果心里没鬼,做什么要多此一举?”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鲍奇羽对着张虎使了一个眼色,张虎会意的回了后堂,找了些面生的弟兄换了便服混入人群之中。
含翠不知其中暗流涌动,还在红着眼质问周老头:“周老伯你说。”
周老头别开脸,“你让我给你拿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设计好的,反正我闺女就是吃了你家的饼死的,你和你老板林乐心一定要给我女儿偿命。”
“你不讲道理。”含翠气极,却也拿他没办法。
林乐心安抚的拍拍含翠的手背,“老伯,令爱成亲当日意外离世,我们也很难过,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咱们在这里吵也没用,不如等鲍大人判罚。”
“哼,你们官官相…… ”周老头的抱怨被惊堂木声打断。
鲍奇羽冷声道:“周莱慎言,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本官徇私舞弊,本官可随你去告御状,如果无凭无证随意攀咬,就要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要杖责五十的。”
周莱缩缩脖子不再言语,可那神情却是不屑。
这时衙门里负责为女子验尸的稳婆自后堂出来,“回禀大人,死者周芬,女,年一十八岁,死因服食雷公藤中毒而亡,周身再无伤痕,己非完璧,腹中还有不足两个月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