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烁的应酬多起来,既有不得不去的准考官大人们的邀约,还有同窗们的小聚,大家都是借着这样的小聚结识各地学子,然后各自掂量彼此的学识水平,自评与人差距。
对于这种大小宴会,景烁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直到某一天,他被拉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景烁倒是不陌生,毕竟有段时间他有空就会来这里听云香弹琵琶,隔着帘子云香低头弹琵琶的样子,是有些像阿姐的。
不过自他改邪归正以后,别说进来,就连天香楼的门前也没来过。
“好好的来这里做什么?”
组局的是位吴地钱氏来的嫡公子钱同礼,按着世家的教养长大,胸中确实有韬略,唯一的缺点是爱眠花宿柳。
景烁与他在某次宴会上相遇,虽然不能说是一见如故,但两人聊的也算投机。
“景世子从良后,最常做的就是扫兴。”言风也来了,扯着景烁的袖子就将他拉了进去。
天香楼的王妈妈见到他们笑得如花盛开,“哟,景世子,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啦。”
酒菜摆上,穿得轻薄的姑娘们缓缓走进来,各自选了一位公子在他们旁边坐下。
景烁对着欲往自己边上坐的姑娘十分有礼道:“你去坐到言小公爷旁边,我不需要人添茶倒酒。”
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的钱同礼闻言吃吃的笑,“听王妈妈和小公爷的话,世子之前是这里的常客,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景烁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我家教严,媳妇管的紧。”而且打人特别疼。
“呵,这般善妒的夫人还是早早休掉算了。”
“钱兄,慎言。”景烁脸上笑容消失,他就是不允许别人说一句林乐心不好。
见景烁变了眼色,钱同礼站起来向他赔罪,“小弟失言,景兄勿怪。”说着他倒了两杯酒,先举起一杯仰头喝下。
毕竟不是很熟,景烁也不愿太驳人面子,他端起另一杯,“只此一次,下次钱兄再叫人上花楼,请恕小弟不能奉赔。”
杯酒抿恩仇后,众人又开始嘻嘻哈哈说些有的没的,夸谁的策论做的好,夸谁的诗文写的棒,猜测谁会是这届主考官,说说几位有可能做主考官的大人的各自喜好文风…… 同样的话题反复的说,景烁突然觉得无趣了,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看书。
自从上次林乐心说他一身酒臭味,他现在喝酒克制了很多,反观一旁的言风被两个姑娘的恭维冲昏了头,左一杯右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酒席过半,钱同礼留下一句,“今日姑娘们的缠头全都算本少爷帐上,各位兄台莫要客气。”说罢搂着一个姑娘摇摇晃晃走了。
主家走了,景烁也不欲多待,回头招呼言风:“喂,回去了。”他亦知道这位看上去风流不羁的小公爷从不敢夜不归宿。
言风忙着跟两位姑娘行酒令,没功夫理他,头也不抬道:“你先走,我再玩一会儿。”他最近被他老爹逼着学习,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今日好不容易来一次天香楼,哪肯早早回去。
“那我走了。”景烁也不强求,自顾自起身回家。
言风虽然在京都贵女圈不受待见,但在天香楼却极为吃香。
他人长得俊,出手大方,性格也豪爽,从不仗着身份看低这些姑娘,陪着言风喝酒的绿烟,见言风两大壶酒下肚后神采愈发不凡,不由心若小鹿撞,若与这样的郎君春宵一度,此生也值了,可她也知道,天香楼里与言风相好的姑娘很多,但能让他留下过夜的姑娘却一个也没有。
“绿烟姐姐,可是瞧上了那言小公爷。”去补妆时,另一个姑娘跟她打趣。
她倒也不扭捏,“那样的男子谁能不动心,只是谁不知他表面轻浮孟浪,却从不在姑娘处留宿。”
“姐姐,咱们这里可是京都最好的青楼,留住男人的手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这话说出去可要让良家的姑娘笑掉牙。”说完将一个小小的纸包塞进她手中,然后冲她眨眨眼,“小公爷脾气那般好,再说这种事总归是咱们女子吃亏,难道还能吃干抹净不认账?”
对方笑着跑掉了,留绿烟留在原地,她握紧了手里的小纸包。
是啊,她也没指望他给自己赎身,不过春风一度,难道他还会翻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