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虽是明年春天才举行,但各地的学子却已经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来到京都。寻找住处,安心学习、结识考生,打听可能任考官的几位大人喜好,为考试提前做好周全准备。
随着人流的涌入,京都的繁荣景象更盛,点心铺的生意也是越发的好。
含翠派人传了好几次话,也不见林乐心来铺子,无奈之下便抱着账本亲自登门,原本有一肚子的抱怨要说,却在见到林乐心消瘦的脸后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怎么侯府是不给大娘子饭吃吗?以前在铺子里那么忙,却也养得唇红齿白,怎么到了府里天天山珍海味却瘦了一圈。”了凡心疼道:“要我说嫁什么人呀,当个商铺的老板娘多快活。”
“世子爷,您来了。”齐嬷嬷对着含翠身后的方向道,吓得含翠跳起来,“世子爷,含翠瞎说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齐嬷嬷扑哧一笑,“让你这死丫头乱说话。”
林乐心也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
看到空无一人的身后,含翠捂着扑通乱跳的小心肝,“嬷嬷,您好坏,就会欺负我。”
主仆几人笑闹了一会儿,含翠就认认真真把铺子最近的经营情况说给林乐心听,如今在齐嬷嬷的培养下能管整个侯府的林乐心,再看点心铺的账本,只需两眼就知道,含翠的账目做的极为清楚干净。
“大娘子,你总也不来店里,咱们想你想的紧。”
“近来忙了一些,过几日就去。”林乐心不欲多说,含翠却误会,以为她还在为升平长公主中秋宫宴上的迫娶之事难过,便跟她说:“大娘子勿要担心,咱们都知道是那恶毒郡主设计玷污世子清白。不但咱们自己人知道,就是买饼的客人也说世子爷是无辜遭罪。现在那长安郡主娘病爹走,真是自作自受。”
林乐心含着浅笑不发一语,低头拨弄着手臂上的臂钏,含翠看出她心情不好,便又讲了许多趣事,最后道:“前些日子逍遥王从南地回来,还去过几次铺子。”
林乐心知道自己一直不说话会显得有些奇怪,就顺着说了一句:“都不知道他去了南地。”
“听说是陛下派他去的。”含翠所知也不多,“还…… 还有…… 阿冉写信来了。”
“信里都说了什么?”这回林乐心是真的提起了兴趣。
“他说每天的操练很辛苦,他长高了半头,带着衣服都短了一截。他还说云中城的风光壮丽,能看到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他还去看了大娘子和世子以前住过的小院,那里被一户姓王的卖豆腐的买了去,他家的清水豆花很好吃。”
林乐心微笑听着,“小阿冉一定很想你吧。”
对于林乐心的身体,景烁也是忧心不已,便趁着休沐拉着林乐心出门逛逛散心。
林乐心不忍拂他好意,却也记得他之提起过的事,“你不是说休沐那日崔太傅家要办什么诗会请了你。”
景烁嫌弃,“大冷的天,一群人在园子里吹冷风,无趣的紧,我才不想去。”
这种聚会纵然有朝中重臣提前搜罗门生的意思,却也是各地学子一鸣惊人扬名京都的好机会。有了才名,即便不入三甲,于仕途也是多有益处。“我明天要去店里查账,没空管你,你还是乖乖去诗会吧。”
景烁不敢反驳,却也达到让林乐心出门的目的。
翌日,两人一起出门,将林乐心送到点心铺,景烁才不情不愿携着小星子赴宴,林乐心装了一袋点心给小星子,“你看着点世子,他要是惹祸了,你一定要跟我说。”
小星子答应一声,蹦蹦跳跳跟着景烁重新坐上马车。
回到点心铺,只觉得哪里都熟悉可爱,空气中飘浮的甜香驱散了林乐心满心郁郁。
几位大娘和伙计见她来了,不住笑着埋怨她不来看他们,她笑着道歉,然后净手挽袖子跟他们一起做了半炉枣花酥,然后被孙二娘笑着赶出厨房,“哪家店的东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却还要辛苦劳作?东家是觉得咱们做的不好吗?”
“不敢不敢。”林乐心也笑。
“那您就好好坐着尝尝咱们的手艺,看退步了没。”
林乐心如今也知有威严的主子决不能和手下打成一片的道理,她用吉祥递来的帕子擦干净手,玩笑道:“那可先说好,如果手艺退步,我是要扣工钱的。”
“真要手艺退步,您不罚,我都不好意思拿工钱。”孙二娘带着她上了二楼雅座,寒翠早就泡好了茶,将店里所有的点心摆了一大盘。“大娘子,快来尝尝。”
其实每天的点心,他们都会送东明侯府一份,他们这般激动不过是真的见到她开心。
林乐心也不拂他们的好意,就认认真真的坐在那里,在含翠和孙二娘笑眯眯的注视下喝茶吃点心。
吃了一块状元糕,又吃了一块莲蓉蛋黄酥,林乐心实在吃不下了,不由对着二人道:“掌柜的不用看柜台啦?大厨不用去厨房啦?”
这的确是不合规矩,于是两人怏怏回了各自岗位,林乐心给陪她一起来的吉祥、如意各塞了两块饼,“你们帮我吃点。”
吉祥、如意已经服侍她不少日子,虽然在齐嬷嬷的高压领导下,不敢逾越本份,却也知道她性子和气,在齐嬷嬷不在时,两人也敢说笑两句,“小姐是东家,怎么倒像怕了她们一样。”
“她们对我好,我不敢辜负。”林乐心认真答完,又道:“你们快些吃,别教她们看到了。”
吉祥、如意皆是齐嬷嬷精挑细选的老实人,主子有吩咐自是莫敢不从,结果就是吃太快被噎到了,忙跑下楼去找含翠要水喝。
含翠一见二人的样子,就猜到了原委,不由哭笑不得,“大娘子不会以为她不吃咱们要伤心吧。”她给两人倒了杯茶看着二人慢慢的喝,满足的叹息,“咱们不过就是见她开心罢了。”
如意喝下一大口茶,冲下口里的点心,“小姐就是怕辜负你们好意。”
“咱们还能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么?”
三人说说笑笑,谁都没有留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上了二楼。待林乐心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时,还以为吉祥她们回来,刚想说话,却在看到来人时慢慢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郡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