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尤欣木听朱金山又要进冀江城去侦察,倒吸一口凉气。陈苏登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不行!上次让你去柳树沟,已经破了先例,老朱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尤欣木也劝:“老朱,今非昔比哩。鬼子在赵家坡、柳树沟吃了亏,戒备肯定森严,你要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如何向总部交待?”
朱金山依旧大大咧咧,不以为然:“进个冀江城把你们吓成熊样!我只知道,炸不了鬼子那些弹药,我才向总部交不了差哩。”
陈苏依旧不让步:“让刘闯、小伍子去趟冀江城,摸清敌情,你是旅长,你的位置应该在独立旅旅部!”
朱金山恼了,一副无赖嘴脸:“陈苏,别给脸不要脸!”朱金山每次一生气,就直呼陈苏其名,“我是你上级,我这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官大一级压死人!陈苏被朱金山噎得说不出话来。
冀江城始建于宋朝,因不远处的冀江而得名。城墙虽有些破败,却依然不失当年的雄伟。城楼上挂着的膏药旗向来来回回的人们宣示,这里已经是日本人的统治之下。
城门口两侧,构筑了简易工事,设置了两个机枪阵地。几个个日本兵带着一队保安团伪军对进城的百姓进行盘查,遇到可疑的,抓起来就拳打脚踢,然后送往城里的大牢。
朱金山看了,肚子里窝着火,脸上却嘻皮笑脸的点头哈腰。有钱能使鬼推磨,为首的小队长收了朱金山的军票,对日本兵耳语了几句,便对朱金山、刘闯、小伍子放行了。
刘闯已经来过冀江城多次,对冀江城轻车熟路,带着朱金山、小伍子径直来到信阳茶庄,这是冀江地下党的一个联络站。刘闯到茶庄外,看到茶庄二楼晾了一白一蓝两条毛巾,这是表示一切正常的信号。
为了安全起见,刘闯先进了茶庄。茶庄里只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在挑茶叶,伙计小李在招呼老人。
茶庄老板老徐是老地下党员,四十多岁,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一副文刍刍的模样。老徐和刘闯接过几次头,算是老相识了,但依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迎上来问刘闯:“老板,本店有今年新出的铁观音,要不要品品?”
“有狗牯脑吗?”刘闯漫不经心的问。“有不过那是陈茶,二年前的。”老徐回答。
暗号无误,恰好那个老者也选好茶叶走了,店里没有其他人。刘闯压低嗓音,告诉老徐:“老徐,1号来了” 。说完,走到门口,向路对面的朱金山、小伍子挥挥手。
老徐吃了一惊。1号是朱金山,他没想到堂堂冀江独立旅旅长亲自到冀江城这个龙潭虎穴来。
老徐让小李在楼下招呼客人,自己领着朱金山上二楼,刘闯、小伍子在楼下警戒。
让朱金山颇觉意外的是,楼上已有一年轻女子,比他先到已在等他了。
女子听见楼梯响,便知是冀江独立旅的同志到了,只见上来的男子,长袍马褂,个头不高,中等身材,脸上也不白净,眸光犀利,机警的从自己脸上扫过
朱金山见年轻女子个头高挑,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齐耳短发,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湖青色短袄,紧抵颈脖的衣领上如意扣扣得紧紧的,依然露出一小截粉嫩嫩的颈脖,袖子长至手腕,藏青色百褶裙下一双布扣的黑布鞋,一望便知是富家女的打扮,眼里却有些不协调的透出几分英气。长的虽不说十分靓丽,却也已超过十之八九的女子。
老徐低声为双方互相介绍:“冀江独立旅旅长朱金山同志,冀北特委敌工部副部长秦腊梅同志。”
一听“朱金山”,秦腊梅微微一怔。她在冀北特委就久闻朱金山的大名,知道他曾任红军主力师师长,到冀江几个月,就把冀江独立旅建立起来了,血战赵家庄,夜袭柳树沟,老百姓把冀江独立旅传得很神:什么会飞檐走壁、刀枪不入等等等等,今日一见,虽其貌不扬,但敢孤身闯冀江城,这份胆识,还是让秦腊梅心生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