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渡花影。
梦醒回思记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一只上等的狼毫笔挥墨而下,毫不停顿地写下了这首诗。
直到最后一句写完,那人手中拿着细细的毛笔愣了很久。
随后将这首诗放到了旁边,坐在了龙椅上,释然的朝着身边的奴才喊道。
“去把所有的奏折都拿来,今天朕要将所有的奏折都批完。”
小太监们怠慢不得,连忙将准备好的奏折放了上去。
却都识相的没有一个人敢碰放在旁边的那一首诗。
高无庸已经很年迈了,此刻的他满头白发,却仍然恭敬地站在雍正身后。
就那么看着他,陪着他,默默的看着那个男人一丝不苟的在批阅奏折。
屋外秋风乍起,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大殿。
微风轻拂那张纸,带着无限的温柔打着转又离开了。
此情惟付天边月…
那一晚上胤禛,与星月为伴,忙碌了整整一晚,这才叫一大堆奏折堪堪弄完。
直到最后一个折子批完,望着东方即将升起的朝阳,胤禛站在大殿门口,抬头仰望。
“陛下,时间不早了,是否要换身衣服梳洗一下,一会儿就要上朝了。”
高无庸说的小心翼翼,他比谁都担心雍正的身体。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敢劝慰,因为昨日是太子爷弘盼生母,曾经齐贵妃的忌日。
只不过随着她的去世,被皇上追封为纯元皇后。
高毋庸也很疑惑,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只是偶然听皇上说,那是那个人开玩笑时跟她讲过的一个故事。
为此她醋了好久,现在才发现蝶梦庄生原来一切都有因果。
纯元二字实在不合规制,朝堂上下,一律反对,纷纷劝谏。
就连那位被追封的贵妃娘娘的亲生父亲,都声泪涕下归劝皇上。
可这一辈子以规矩著称的帝王,却没有听任何人的劝阻。
只是默默的回到了曾经的雍亲王府,在那个叫做陶然居的地方,坐了一晚上。
那个时候正值秋季,那个院子里,真的是生机勃勃。
果树们开花结果了,种的蔬菜也都一个个成长了。
有鲜花,有蔬果,有动物,有泥土,那不伦不类的装修风格,却是一个人二十多年的心安之处。
到现在高无庸,都不明白,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去了。
那么毫无征兆,那么莫名其妙。
直到明菲的心腹拿出了,她生前留给帝王的亦枫信,这才了结了一切。
信中的内容无关乎早年间身体就不好了,只是一直硬撑着。
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数不尽的嘱托,无尽的不舍,全都话多了一句对不起,不过能够陪你走这一路已经是幸福,期望来生再见。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四爷做了一个梦。
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梦。
梦中的他,没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女儿,也没有一个倾心真爱的人。
那些往昔的快活与爱意,竟然好像都如梦中泡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