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惠敏竟然还未得到消息。
惠敏摸了摸下巴，道：“离京前母妃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是她这几日见着我总有说不完的话，一开始还好，听多了就觉得都是些重复的内容，我便不怎么认真听。”
“兴许是跟我说了，我没注意。”
林锦璇：“……”
辛苦淑妃了。
左右这事如今看来并不紧要，只是林锦璇这么岔开话题，叫惠敏心中那股被人冒犯的恼怒之感也消散了一些，看着林锦璇问道：“你方才为何拦我？”
林锦璇疑惑：“难不成你方才真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杀了那人不成？”
惠敏：“有何不可？”
林锦璇一愣。
随后，林锦璇才慢慢道：“他说的那些确实是大逆不道，不光是我，换做任何一位公主，被旁人这般肆意言说，都是极为不妥当的。”
“我心中自然也是不快的，但要说真有多生气，倒也没有。”
惠敏奇怪：“你为何不生气？”
惠敏又道：“你那丫鬟、你那属官素来便是靠谱的，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些，想也知道是受你的命令。我当时是气得很了，这会儿想想，也觉得奇怪。”
“你为何要把这件事闹出来？直接私底下把那人杀了，岂不是更加省事？”
林锦璇垂眸，片刻后，才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身为女子，即便是公主，被人这般谈论，传出去到底对名声有损。若是常人，遇到这样的事，定然也是想着先按下不表，私底下再另寻机会，将牵涉其中的人悄悄解决了便是。”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可我此次来苏州，本就是抱着打破江南这一带对女子桎梏而来，若如常人想的那般，百般在意，反倒是束手束脚。”
惠敏一怔，有些疑惑：“便是如此，倒也不必这般行事……”
林锦璇笑了笑，说道：“说白了，这种事传出去，之所以会坏我名声，也是因为，时下大部分还是将女子名声看的极为重要。”
“而名声指的是什么呢？”
惠敏：“……名声……不就是名声吗？”
林锦璇无奈，看了看轻轻晃动的车帘，眸光悠远：“一个人的名声受多方面的影响，而其中一点便是，时下对一个人的品德判定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在前朝亡国之前，民间多动乱，对女子名声束缚反倒愈发严苛，已经到了与陌生人说一句话，便会被视为不洁的程度。而如今，你会觉得，我与崔大人说话，就不贞洁了吗？”
惠敏：“那怎么可能！”
林锦璇道：“这便是了。”
“名声施于无穷，功烈著而不灭……”林锦璇缓缓念出这一句，转头看向惠敏，轻声道：“生前死后，名声对大部分人而言都十分重要，所以很多人便会受到名声的束缚。这固然能叫一些人有所顾及，行事有度，不越雷池，但……”
“他们对每个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到了目的地，马车缓缓停下，林锦璇也笑了笑，提起衣摆，语气温柔：“与其等他们用各种条条框框将我束缚，不如我一开始，就先把这东西打破。”
她温柔地看向惠敏，伸出一只手来，笑着说道：“到园子了，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