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阵寒暄,倒是方非尽很自然的就和楚先生身后带着墨镜穿着旗袍又顶着黑伞的阿玲热络的聊着天。
阚深父亲的手下见他们和楚先生相熟还以为是阚家的亲戚,也就都默认了罗真真和方非尽的存在。
烈日下,随着阚父放下第一支白菊,所有人排排站,依次把手里的花放在了阚深的墓碑前。
这花带着活人的期许与遗憾。
可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聊表慰藉,宽慰自己的精神。
楚先生和夫人送完花就走了。
临走楚先生约罗真真明日到他家吃饭。阿玲倒是很喜欢方非尽,临走还不忘让方非尽明天一起。
罗真真和方非尽都答应下来。
楚先生和阿玲走到车上,阿玲笑着说:“你说世界上有两片一样的叶子吗?”
“不过,这算是这多年,第一次再见到【秘密】的人了。还有些怀念呢。”
阚毕择盯着罗真真,他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是阚深的房东吧,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晚一点,我们的人回去收阚深的东西,还请帮忙开门。”
方非尽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明明热得不行又不敢脱衣服。
还真是滑稽。
“好。”罗真真回复,他别过脸不再看阚毕择,因为只要看到他的脸,他就能想起阚深那个u盘里的画面。
墓碑被太阳晒得滚烫,真像是阚深曾躁动的体温。
阚毕择不一会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时候方非尽问罗真真:“我还以为你会上手给那家伙一拳呢。”
“还是说你没看那个u盘。”
“我看了。只是,谁敢啊,他可是新城最有钱的人,黑白通吃好吧。”罗真真无奈的说着。
而后他坐在碑前,拿出了银小姐的信笺。这封信他不准备读,直接点燃后,看着纸张在高温下蜷曲,在火焰下烧做飞灰。
在看过后半的视频之后,罗真真对于银小姐就有了新的认知。
他不想评判爱或不爱,对或错,因为不是当事人谁能说的清呢?
方非尽等信成了灰,拿了个塑料袋把这些灰包了起来,问罗真真:“怎么不打开看看就烧了”
“没必要看。”
“也是,很多东西看了也白瞎,是要用感受的。”方非尽把这些灰提在手上。
他指着地上的白菊,说:“你看这些人,体体面面的来,做足了规矩,但你要说他们爱阚深,惋惜阚深谁信啊。”
“可如果你感受,你会发现阚深父亲是哭过的,他的墨镜下是一双红肿的眼睛,他的目光从来都没离开过墓碑……”
方非尽脱掉自己的太阳镜,架在了罗真真的脸上。拿着他的手去拨开上面那层些白菊。
在白菊的最底下藏着一碗粥,看卖相并不友好,隐隐还有些焦味。
“如果说这是他爸亲自熬得,会不会意外?”
“再或者,阚深他爸从儿子去世那天,到今天为止,每天都在打营养液,一口东西都吃不进去,你会不会有恻隐之心?”
罗真真认真的思考。
他相信方非尽说的,但他不支持。甚至还想组织语言去反驳。
方非尽拍了拍罗真真的肩膀,又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被绑起来的锦报国,背上插着批斗的文字,脸上也是。但他是笑的,咧嘴露着牙齿。
罗真真不理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方非尽说:“这是锦报国从海的那边逃回来之后,被抓,被批斗时的样子。”
“他笑是因为已经把情报送了出去,和当时那些人比,现在知道他是烈士的我们会不会觉得这笑不是嘲讽,而是有另一层的意思。”
“我不是想改变他在你心里的态度,我只是想告诉你,人有很多面。你看到的那一面,一定是那个人想让你看到的。”
在太阳下的方非尽显得有点太过耀眼,那张脸简直就是在说:对,我就是装,没办法,我又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