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罗真真半个月来都没再做过的梦突然来袭。
像是在预告什么一样,把他扔回了那个浓雾笼罩、漆黑一片的都市里。
和之前一样,路灯一个个熄灭,罗真真开始奔跑,再度撞向那个透明的墙壁。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恐惧,但心境又和以前不同。
他壮着胆,对眼前穿着风衣带着毡帽的男人说:“你到底是谁?”
“表叔的死是不是与你相关?”
“我的眼睛……你给我眼睛到底有什么目的。”
罗真真怒视着,对方这时候突然笑了起来。
面对罗真真的质问,风衣男第一次有了不同的反应。
这次的梦和过去的梦也在这里发生了截断,就像被修复的电影,从卡带的状态被人按下了继续播放一样。
风衣男说:“我有很多名字你想听哪个?”
“比如说,神、魔鬼、遗绅……而我最喜欢的名字叫:虫。”
风衣男扶着帽檐,满不在乎的说着:“第一个问题算是送你的,剩下的两个问题,你要我回答你,就必须……”
“……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想要什么?”罗真真戒备的盯着对方。
“当然是你。”
“我?”罗真真不可置信,他反问道:“我的灵魂还是我的肉体?”
“no、no、no。这些太庸俗。我需要的可比这些高级的多。现在的你可可不了我想要的。”
“这么说吧,现在的你给我一个承诺就行了。”
“什么承诺?”
“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好,你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就好。”风衣男说到这一句猛的掀开了自己的帽子。
他的腰就像折断了一样,变成了九十度鞠躬,然后头和脖子扭曲到直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用他的那张脸对着罗真真。
罗真真能听到对方骨头断裂的声音,但此刻展现出来的惊恐,是源于看到的这张脸。
他终于看清的脸。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有的是时间。”风衣男朝罗真真抛了个媚眼,然后罗真真的世界开始往下坠。
在一片漆黑里,罗真真听到了风衣男的补充,他说:“别担心,只要你想,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罗真真在失重的环境下尖叫着,等他睁开眼已经是清晨。窗外的鱼肚白已经升起,而他满脸的汗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是方非尽的脸?”罗真真站起来喝水,他满脑子都是风衣男露出来的那张方非尽的脸。
等他平静下来,他就开始洗漱好,坐在客厅等着方非尽。
他不准备失约,哪怕梦里风衣男就长着方非尽的脸。他想要试探对方,来证明风衣男到底是不是方非尽。
不过罗真真是不认为方非尽就是那个风衣男的,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从佛洛依德的心理学上来讲,梦是现实生活的映射。
昨夜的方非尽给他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印象,在梦里潜意识把对方带入到自己最害怕的“人”身上,也是情有可原。
罗真真自我思辨,他是看过许多心理方面的书,所以有一套自己的判断。
在他等待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顺手熬了锅粥。等方非尽下来的时候,他拉开铁门,招呼着对方进来喝粥。
其实,喝粥是手段,他的目的是想要看方非尽的脸——没戴墨镜时候的脸。
如他所望,方非尽坐下之后被他鼓动摘掉了墨镜。罗真真这时候佯装吃惊的说:“呀,我们是不是在火车上见过。”
“你才记起来吗?”方非尽笑了起来,说:“我都戴墨镜这么明显了,你怎么才记起来。”
这话罗真真当然是不信的,他笑着说:“那你怎么不主动告诉我?”
“我主动承认多没意思啊。”方非尽搅动面前的白粥,吹走上面的热气之后喝了两口。
罗真真看着,问:“你是记者吗?”
“准确点来说,是特约记者。”方非尽拿出自己背着的小包上里的记者证,上面居然是全国最大媒体机构的工作证。
“也就是严格意义上,我是个自由人。”
“但是,我所拍的东西,写的新闻是有资格直接到晚间新闻、正规的报道里用的。”
“厉害了。”罗真真也无法分辨记者证的真假,他打量着摘下眼镜后的方非尽,和梦里那个风衣男还是有些差别的。